秋夜的残月光芒银凉,披在人身上没有风都感觉冷入三分骨,赵承郢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她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问人,王爷回来了吗?
此时江宝筝身子已经有些虚弱了,更多是心受了,整个人显得虚脱无力,她粉唇褪了颜色,起了多余的皮。
“我让薛惠送你回去。”赵承郢打了胜仗回京,很多墙头草都押宝在他身上纷纷上门提亲,可只有江家不在其中,赵承郢最落魄的时候应该是母后离开的那一年,宫中人皆可对他冷眼,唯独江宝筝和申国公主十年如一日地待他。
他很感激,但感激并不是心生喜欢,他很抱歉,伤害了唯独几个对自己真心相付的人。
江宝筝来这里不是为了只见他一面,她还有话没问出口,到了紧要关头,她的喉咙像是关上了闸门,只有一点点细碎的难受声音传了出来。
她不说,赵承郢也知道是什么事,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了结,犹豫不决只会让她更受伤。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要守护的人,无法再接受其他人的好意。”赵承郢说。
江宝筝还在准备措辞时听到这番话,她泪眼抬头,红泪偷垂半是隐匿的痛心,半是直面现实逃避失败的失望。
“是花雪。”她的声音很弱。
赵承郢承认了,“是。”
痛心到了极致,原来会不受控制地笑,她的笑声里眼神里全是溺了自己的凄凉。
“殿下,我四岁进宫,贪玩觉得好看不慎失手弄坏了先皇后的梅花抱珠簪子,你一力承担,你告诉我,有你在什么事都不要怕。”江宝筝用力全身力气忍住泪水,她的声音带着岌岌可危地颤抖。
“先皇后离开后,你任由其他人欺负,我捡起石子打跑了他们,后来遭遇他们报复,也是你,一声不吭把他们打跑了,那是你任由他们欺凌了一整年第一次回手,后来还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江宝筝重重吐出一口气,她想要笑着伪饰自己的痛心,可笑着哭却让人看的更加揪心,她问,“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
赵承郢望着江宝筝,她眼里的情绪一点点浮出表面,藏匿在心头多年的深情伴随泪水都浮出来了,好好痛哭一场,说不定就能放下多年执着。
“那些都是真的。”
“我爱慕花雪也是真的,”赵承郢说,“我想成为一个对她而言不错的人。”
这是十一年来,不,近十二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想法。
江宝筝终于笑出声来了,她仰着头笑,声音有多大,心就有多痛。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江宝筝抬手摸了一把,她更为心痛地笑了两声。
原来仰着头泪水也会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