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享跟着席冰出门,半路上遇到了连雾。
少年穿着明艳的朱红色衣袍,与一群宫女们在踢毽子玩,明晃晃的美男子站在一众人中间,耀眼夺目。
只可惜,云享看不见,不能为美颜所动。
连雾一看到席冰、云享二人,便丢下那些宫女们,兴冲冲地跑过来,道:“云姐姐,席师兄,你们要去哪玩?”
尽管云享看不见,但少年的声音足以甜到心坎,甜到她差点忘记了他黑莲花的设定了。
那些跟他玩过毽子的宫女们,此时都满脸的遗憾,羡慕地望向云享。
云享:黑莲花你们谁爱谁抱走,我不要。
她牵了下席冰的衣袖,简短地答道:“出宫办事。”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连雾笑吟吟地说,“云姐姐眼睛不方便,那我便是你的眼睛,随你差遣。”
呵,还挺会撩人。
云享心道:这话要是出自琴风的口中,她恐怕要幸福地原地爆炸升天了。
光是幻想一下就很美好,可代入到黑莲花身上,嗯对不起,我不可以。
她假笑道:“随你啊。”说完扯了下席冰的袖子,示意他可以走了。
连雾跟在两人身后,不安好心地说:“云姐姐可是还在想着琴师兄的事情?”
“啊?”云享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师兄?”
“想师兄”跟“想事情”完全不是一回事,被云享说出来,竟是暧昧了几分。
席冰瞥了她一眼,握剑的手微微用力,有些懊恼地想——他果然还是妒忌琴风的。
连雾也有些意外,但他一向善于变通,立刻从善如流地说:“师兄都跟别的女人跑了,云姐姐还是放弃他吧,下一个更乖。”
“哦哦。”云享敷衍地答应着,心说:难道黑莲花的目的,就是劝她想开,劝她天涯何处无芳草吗?
不对不对,他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好好想一想。
连雾端着袖子走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有些得意。
他可最擅长给人扎刀了,看到他人受到刺激一脸垂丧的样子,他特别开心。
对云享尤其如此。
可此时,云享突然扭过头看他,一脸认真地问道:“连雾师弟,你不会是想毛遂自荐,想跟我结为道侣吧?”
“……?!”
此言一出,不光是连雾,连席冰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都裂了。
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玩意,为什么天马行空地想到了这个?!
“咳咳……”连雾没有料到云享会这么问她,抬起袖子掩了下脸,耳根红了一些,有些心虚地看了云享一眼,道,“师……师姐,怎么会这样以为呢?”
为什么这样以为呢?
因为她怕啊!她怕黑莲花的目的是她,她怕跟这类人为伍!
先把最可怕的可能排除掉。
“唔,也是,”云享回眸看他,道,“连雾师弟,你多大了?成年了吗?到可以和人结为道侣的法定年龄了吗?”
连雾推她,双手放在她瘦弱的肩上,小孩气地撒娇说:“师姐你在说什么呢?”
“不是就好,”云享忽然放心很多,“我可一点都不想和你结为道侣。”一丁点都不想。
闻言,身后连雾的笑容僵住了。
云享这话的意思,是不喜欢他吗?
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凡是个女修都挡不住他的魅力。
云享为什么不喜欢他?
他到底哪里不好了???
最起码,他在云享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恶意吧?
他心里有点失落,脸上却仍是笑吟吟地说:“师姐开什么玩笑呢,师姐喜欢的人不是琴风师兄吗?怎么会想到跟我结道侣?”
席冰:“?”
把问题抛了回来,说的好像云享真的要跟他结道侣似的?
重点还是用“琴风”再一次地刺激了她,戳到她痛处上,连雾自以为高明地想。
云享有点回过味了,心明如镜地想:连雾的目的——怕不是想刺激她,引她入魔哦!
难道他也坚定地认为,她喜欢的人是琴风师兄?
这么说来,他算计琴风师兄的目的,是料定了琴风敢作敢当,料定了他会和国君撕破脸,带着卫琳远走???
倘若不是云享那天晚上撞破了卫琳和连雾的谈话,目睹了现场,那她现在是不是会以为——琴风当真跟卫琳有一腿???
那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撕心裂肺,为求而不得的感情痛哭流涕,还得为有人毒杀她、有人欺瞒她等种种事情伤心断肠?
妙啊!
不愧是黑莲花,每一步都做的别有用心。
可惜了,正因为她了解琴风、信任琴风,才没有落入黑莲花的圈套之中。
姜王后的话的的确确伤到了她,可不知怎么地,她昨夜一觉睡得安安稳稳,没心没肺,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似的。
既然这样,就气死黑莲花算了。
她“啊”了声,淡然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既然师兄选择了别人,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啦,没必要挂心,不过连雾师弟啊,我是真的没想过要和你结为道侣,你可不要再乱说了,会被人误会的。”
连雾:“?”又变成他一厢情愿了吗?
到底是为什么?!
席冰忽地笑了声,被两人注意到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可是师姐……”连雾犹不甘心,“你真就这么洒脱,这么释然吗?”
“那是自然啊,”云享冲他甜甜一笑,“活着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要去想不开心的事情?”
连雾微怔,勉力一笑,“师姐说得对。”
待两人转过身去,连雾脸上的笑意彻底消逝,眼眸里闪过刺骨的寒意,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
活着有什么不好?
活着,本身就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