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善道:“奴婢的身份就决定了奴婢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平静,太后您也是一样。虽然您几乎不插手朝政,但在外人眼里,就是因为有了您,李尚书才能掌权,承担骂名的也是您。就算眼下还能过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可日后呢?这一年多里,殿下,您的内心真的平静了吗?”
李悦姝盯着他看了半晌,被他气笑了:“汪善,你这是在教训我?”
“奴婢不敢,”汪善又垂下头,“只是如今的形势,殿下原本就身在局中,避无可避罢了。”
“那我要怎么做呢?”李悦姝叹了一声,“你是让我去大肆揽权,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垂帘太后,还是说,为了不悖先帝,把矛头对准我身后的亲族?”
“殿下心中自有决断,不是吗?”汪善道,“天下大势,殿下想必早就看得清楚。不顺势而为,难道要逆流而上吗?”
李悦姝撑着下巴,眼睫微垂:“公公高看我了。”
她不过随波逐流,多活一天有一天的自在。
汪善面上有些急色:“殿下……”
“行了,”李悦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苦口婆心的跟我说这些,又是想做谁的说客?”
汪善身子僵住,一时沉默。
李悦姝道:“你若真过不惯现在的舒坦日子,想要去哪个王爷身边干一番大事,就说出来,我成全你。”
汪善叩首道:“奴婢不敢。只是一年前是殿下救了奴婢,于奴婢是大恩。奴婢担心殿下,倘若假以时日,乱象得以平息,殿下该如何自处?”
从前他的担忧还没这么深,可自从猜到先帝的事,他欣慰高兴之余,担心的就是太后。
以先帝的手段,何愁社稷不明。但那之后,太后怎么办?乱臣贼子固然该死,可太后是无辜的。
李悦姝听汪善这么说,目光倒柔软下来。她道:“你不必担心这个。”
真到了那一日,受着便罢了。
虽然怕死,可当这件事成了必然时,慢慢地也就不惧了。
她看汪善还跪着,刚刚的气消了大半,轻叹一声,“起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