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里华寻紧紧抱着钟不离,好久才慢慢松开。
他什么都没说,如同一个沉默的傀儡僵硬地站起来,眼睛里都是茫然。
钟不离的眼里也都是诧异。
回去的路上,他照顾华寻的情绪,一路上没有穷追不舍。
两个人安静得如同没有上发条。
回到农庄的时候,华寻全身湿透,钟不离也全身湿透。
他们两个人就像刚从水塘里爬出来的水鬼。
本来华寻说不舒服,只是为不去鱼塘找借口。
结果现在他鱼塘也去了,身体也真得开始不舒服起来。
晚上一起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上唱着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华寻就真感觉有铁签在他的心里捅。
一阵一阵得疼。
华寻从嗓子眼儿里喷出一个咳嗽,觉得脑袋发蒙。
老板娘注意到华寻的异常,抬起手放到华寻的额头上。
“呀,你这娃子怎么发烧了?”
“什么老大发烧了?”
张猴儿站起来,把手也放到华寻的额头上。
“真得太烫了吧!”
华寻自己也察觉到脑仁的浑浊,额头的温度和张猴儿手掌的温度明显差太多。
像他这种体质,一年到头都很难感冒一次。
今个儿竟然赶上这么头一遭,这tā • mā • de是什么触霉头的日子!
华寻摸着自己的额头,没精打采地站起身。
那我先去休息吧。
他拖着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直接倒在床上。
头跳着疼,华寻想起刚刚自己抱着钟不离的画面,脸开始发烫发烧。
为什么每次遇到钟不离,他总是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华寻决定把这一切事情都归咎在钟离身上,剪不断理还乱,钟离就是个王八蛋。
阴魂不散的那种。
钟不离和钟离两个人的身影在华寻的脑海里重合。
再慢慢分开。
其实年头过去久了,华寻逐渐也记不起钟离到底长什么样子,甚至连自己上辈子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
大概和这辈子的自己差不多吧。
看上去凶凶的,小麦色皮肤,也是一嘴的鲨鱼牙。
对比上辈子,现在的他说话办事活跃很多,不再像上辈子那样,像个疯犬一样,说话做事毫无遮拦。
毕竟那段时光过于拘束也过于压抑。
这辈子他有华东梅和□□,而且周围都是年轻的小孩儿,于是他连带着变得开朗起来。
但有的时候张猴儿还是会说华寻。老大你有时候神情真得很吓人,特别狠。
华寻发现自己一直在试图逃避过去,但刚刚那件事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他这是在自欺欺人。
他不仅没有逃出去,反而越陷越深。
华寻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幸好刚刚下着雨,钟不离不知道他在哭。
从麻一般的思绪中,华寻抽出一条重点。
想起钟不离喜欢男孩这件事。
管他呢。
华寻闭上眼睛。
管他喜欢郭富城还是刘德华,喜欢黎明还是张学友,反正他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不要像上辈子的那个王八蛋一样,一声不吭地就走。
到现在,华寻都不相信钟离是自己跳到海里的。
门外传来“吱呀”的声音,钟不离拿着药和水走进房间。
“先坐起来,吃完药再睡觉。”
说完这句话后。
钟不离伸出手把华寻的头发往上撩。
要搁在平时钟不离做这事儿,华寻可能没什么反应。
但偏偏是今天。
偏偏是华寻刚刚知道钟不离喜欢男人的今天。
想到这事儿后,一切变得不正常起来,华寻的背一下子坐直。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华寻接过水,不着痕迹地避开钟不离的手。
为缓解气氛,华寻故意撇开话题。
“怎么我们两个人一起淋雨,发烧的只有我一个?”
“你说呢?”
钟不离坐到华寻床边。
“你穿着个T恤就往水里跑,还蹲在那儿发呆,你不发烧谁发烧?”
哪壶不开提哪壶。
华寻想起刚刚的自己,就想穿越回去给自己来个回旋的巴掌。
“别说了,这话题到此为止,我当时就是脑子被雨泡湿了,发霉了发皱了,说真的!”
“严肃点。”
钟不离盯着眼神闪烁的华寻。
“你刚刚那是怎么了?”
“是不是...”钟不离说的很缓慢。
“是不是又想起那个人了?”
钟不离果然是和他一起生活过三年的人。
一小点儿眼神变化都被揪出来。
钟不离说完后,华寻陷入长久的沉默。
灯光一闪一闪的,一会儿变明一会儿变暗。
好几分钟后,华寻这才再次开口。
“我能不能不说?”
钟不离说道。
“之前我们一起说好的,如果你看着我想到他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刚刚那副样子,怎么让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