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十一年,南野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既然没有想要比赛的心,为什么要答应节目组的邀请。
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为什么他们连努力都做不到。
就好像一切都是儿戏。
楼道里的灯忽暗忽明,从他走出训练室的那一瞬间开始,跟拍摄像师就如同土鼬般紧咬在他身后。
南野跑得很快,两个摄像师扛着摄像机跟着他跑。
他突然觉得一切很可笑。
但也许在别人眼里,他可能更可笑。
明明可以做一个湖海散人,如同灯笼般高高挂起,谁都不管。
明明可以自私一点,只管自己的那一部分,对任何有损自己的要求都是‘不’——
路过教室的时候,好几个练习生够长了脑袋,好奇地看向南野。
枯燥而无味的训练中,终于又有了一道茶余饭后的谈资。
亦或是笑话。
南野一边走一边大脑飞速地运转。
他的内心没那么不平静,甚至说是过于平静了,有个声音在明晰地告诉他——
这样下去不行。
你不能再惯着这群小孩了。
作为一个队长,不是说我一昧地付出就可以,最后的舞台看的是效果和结果,你过程有多崎岖多难受又有谁想知道。
我把队伍带领成这样,是决策失误。
摄影师看南野完全没有砸门、咆哮、哭泣等发脾气的举动,反而像是在快走般、面无表情地从别墅二楼走到三楼,再继续绕着走廊穿梭,他们举着摄像机跟在后面跑,累得都开始喘气。
南野觉得自己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事情看起来很复杂,大家看起来很懒惰,他自己看起来很无奈。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与其抱怨,与其自暴自弃,与其唾骂,不如找找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迈着长腿又重新走到二楼,走廊的拐弯处有一个摄像机没办法跟进的地方——音乐自修室。
那里面有贵重的乐器和录音设备,是节目组提供有有灵感的练习生创作的。
一般没有人在。
“叔,你们就到此为止吧。”南野扭头,“跟着拍我没前途的。”
“你不生气?”摄像师在南野关上门之前,狡猾而快速地问了一句。
无论南野回答什么,无论是肯定否定还是中肯,到时候节目组给你配上一个沉重而戏剧性的音乐,南野这个愤怒的形象都怕是要在广大网民群众心中半永久了。
于是南野——
他冷漠地用手拉下自己的右眼角,做了个鬼脸,然后快速地关上门。
关上门后。
南野径自‘啧’了一声,而后又开始自言自语,“刚才不会太过了吧,可那群小孩儿实在…”
他要是个导师,估计也能把那群小孩儿骂得哭出来。
“但是。”南野摸着自己的下巴,“还有一周,这群孩子再这么下去,欸…”
南野踌躇地转过头——
和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来了个眼对眼。
南野被吓得往后退了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