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了石夫人的话,颇有些厌烦地看了她一眼,“我的弟兄们为了给你出气才去找的人麻烦,你现在退缩不想干了,叫我怎么去和弟兄们说?难道这顿打就白挨了?”
石夫人被男人一通数落,登时一噎,面色也有些不善,几度欲开头却是都忍着了。
“再说了,那姓姜的伤我如此多的弟兄,这已经不是你和他之间的恩怨了。”男人挥了挥手,挡开了石夫人给他涂药的手,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衣服随手甩开扔在地上,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目光阴鸷地望向窗外,沉吟不语。
石夫人见其铁了心,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一时间竟也无端生出一股怨气来,明明是他们学艺不精被人给打了,竟然还责怪起自己来了,况且当时自己也没求着男人给她出头。
石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将药罐往桌上一放,自己转身撩开纱帘去了床帏里。男人没有理会她,依旧坐在桌旁,目光落在烛帐里跳跃的火光,片刻后忽的起身,去衣柜里匆匆拿了件衣裳便开始穿戴起来。
“大晚上的,去哪儿?”石夫人的声音从帘帐里闷闷地传出来。
男人没有回话,穿戴好后便直接出了门。
屋外风雪未歇,树枝梢头,屋瓦檐角,尽数被风雪所掩盖,披上了一层白雪,月光下更显银白,仿若冰雪雕刻而成。
“今年的雪这么多,已经连着下了好久了吧?”
萧野坐在车厢内,看了眼外头灯火通明的街道,清晰可闻一房之隔的夜市上人声鼎沸。
马车缓缓在后街上行驶着,萧野与姜北慕,谈秋,符鹤三人共乘一辆车,驾马的人也是萧野,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不远不近地跟着另外一辆马车,驾车的人则是周章。
周章满脸的不情愿,始终黑着一张脸跟在萧野的马车后头,不禁令人怀疑他会不会一时心头怒起,直接驾车把前头的马车给顶翻了。
“希望不要再下了。”
谈秋缩了缩脖子,伸出手指将马车车窗处的缝隙按紧,免得有寒风灌入。
萧野顺着谈秋的话又说了几句家常,无非是问了问谈秋家在哪儿,家里还有谁云云,谈秋一一应了,言罢下意识侧头偷偷觑了眼姜北慕,见姜北慕神色如常,才略略松了口气,只是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如此在乎他的看法……
“唔……爹娘和妹妹啊。”萧野含糊应了一声,笑道:“干脆我帮你把他们都接来四方城算了,咱们这儿虽比不上京都繁华,但在苑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安居之所,他们来了后,大富大贵不说,至少我还能给帮忙安排个宅子,到时候你们自己找营生也好,我们帮着找也成,总归不会过得比从前差。”
谈秋不得不承认,萧野的这番话对他而言的确很有诱惑力,毕竟这些事情,对于萧野而言都是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做到的……
但……
“还是算了。”谈秋笑了笑,“我爹娘要是知道我平白无故受了人家恩惠,是要说我的。”
萧野听罢啧啧摇头,姜北慕则始终不动如山坐在原地,合眼小憩,只是静静听着几人说话,没有开口过,萧野见谈秋坚决,倒也没在此事上太过纠结,几人闲聊一番,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
“到了,就这儿。”
萧野说罢,率先起身跳了下去。
紧接着,谈秋便听到有人来迎,似乎正与萧野在说话,具体的倒是听不清了,萧野的声音愈来愈远,许是先进去打点了。
“走吧。”
姜北慕睁开眼,说出了自上马车后的第一句话。
符鹤与谈秋便跟着姜北慕一道下了马车,三人下车后,身后的周章等人也下车走了上来,很快便有小二上前将他们的马车牵去后院。
蓬莱楼一如他的名字,霎是气派宏伟,谈秋此前几次上街,便远远地看见过蓬莱楼的影子,只是离得远,只能看见其楼宇和屋檐,但饶是如此,依旧能感觉到这座楼的气势。
如今站在楼前,谈秋只觉得这座高楼在夜色中宛如一只庞然巨兽,暗红色的灯笼便是他的眼睛,随着风雪吹拂,灯火轻轻晃动,看起来便好似是这巨兽在眨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的人。
“怎么了?”
姜北慕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谈秋蓦地回神,才发觉自己竟是不经意间仰头看这楼看得入了迷,直到姜北慕开口他才堪堪回神。
“没事……”谈秋摇摇头,有些赧然。
“娘亲……”宝宝缩在阮月怀里,葡萄似的大眼一眨一眨地看着谈秋,小手朝谈秋的方向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