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琮翼凝视了她很久。
就在封析云的目光里,他忽然转过身,从架子上提起一把乌鞘沉沉的刀,宽柄宽刃,一臂来长,朴素得不像是一位大权在握的宗主会拿出来的东西。
他将那把刀沉沉地拍在封析云面前的桌上,闷闷的响声、颤动的茶杯昭示着这把刀的重量。而他手还按在那把刀上,神色和闷响一样沉,目光紧紧地盯着封析云的眼睛。
“把它□□,我告诉你。”在封析云的注视中,他一字一顿。
***
聂东流遥遥地等在玄晖宗外,避开人群,抱着剑思考临别前封析云对他说的那些话。
如果不是她直接点出,聂东流不会发现自己多年信赖的好友其实有着这么多诡异之处。
他和盛少玄认识了五六年,那时候陈素同还在,而他虽然始终都以邪神为假想敌,却还没经历过残酷的摧折与打击。简言之,还有点少年气的天真。
当一个人不再觉得自己是少年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美化过往,让曾经的一切都带上幻梦般的模样,从中汲取力量,好抵消“现在”这个词的沉重。
陈素同死后,聂东流一夜之间觉得自己长大了。他从那种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努力一定能有所收获、以为自己真的能撼动些什么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终于认识到凡人和神之间的鸿沟,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可能都只是蚍蜉撼树。
他痛苦过,质疑过,想过放弃,却终究还是向前走,回首,恍若隔世。曾经的朋友、特别是盛少玄这样和过往的他、陈素同有过交集的朋友,好似都带上了一层“物是人非,只剩一二故人”的滤镜,以至于他甚至忘记了,在最初的岁月里,盛少玄根本不是这样的。
甚至于,盛少玄从来都不是他的朋友。
“老聂,老聂!”不远处,盛少玄小跑着赶来,朝他兴冲冲地招手,就像个只会摆手的大号熊玩具,由远及近,慢慢变成一个豪爽却又滑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