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叹道,“不管傅家多少腌臜,倘若我的成儿能娶到一位好女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思量片刻,轻轻说道:“下个月皇后娘娘要举办赏花宴,给傅家也递一份帖子吧。”
往常傅家当然是没有这种体面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哪怕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也该表示些诚意。
周嬷嬷心领神会,“能得夫人看重,那傅家大姑娘真要高兴坏了。”又轻轻叹道,“说到底,傅三老爷是个白身,连官阶都没有,他的女儿……门第上怕是不太相配。”
难怪夫人会挑中傅大姑娘,两家结亲,登对自然最要紧,傅家大房的官品虽不大高,比三房可强太多了——因这层,救命之恩归谁有什么要紧呢?总归一家子同气连枝,再没有为这个生分的。
谁知萧夫人却缓缓摇头,“不,请傅家两位小姐都去,皇后娘娘想必也想见见她们。”
周嬷嬷立刻明白过来,要考察女子的品行,再没有比宫里的人更火眼金睛的了;再则,世子爷决意不肯娶妻,旁人实在拗不过他,若能由萧皇后赐婚,他总没话说了罢?萧夫人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周嬷嬷于是含笑道:“亲侄儿的婚事,皇后娘娘自然是关心的。”
就不知傅家的哪一位能有此福分,看来这傅家是免不了一场fēng • bō了。
傅凝婉自那日受挫之后,整个人便如晒枯的瓜秧子一般,终日闭门不出,神情也愈发憔悴——不过她向来是一副人比黄花瘦的体态,哪怕比从前更瘦些,瘦得也不够明显,故而旁人也难发觉,更谈不上安慰——反正大姑娘一个月总要伤春悲秋好几回,由她去吧。
程夫人冷眼看着女儿,“这么一点小事就把你给打垮了,你还是不是我生的?”
傅凝婉抽抽搭搭地道:“娘,您不知道,他都没正眼看我一眼,连他身边那个小厮都认出我来,我就不信萧世子认不出!”
活了十几年,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萧易成的心是铁打的吗?
程夫人冷冷道:“别人见了更好的,自然瞧不上你这样的。”
傅凝婉难以置信地抬头,“您说什么?”
程夫人因娓娓将那日萧世子与傅凝霜见面的情状道来——萧易成选的地方虽隐蔽,可程夫人掌家多年,手底的眼线自然不少,这府里的事很少有能瞒过她的。
傅凝婉一听便恨极,“原来是她在里头捣鬼!不行,我得去告诉老太太!”
口口声声说要避嫌,她还以为傅凝霜当真不想与她争功呢,结果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转手就勾搭上萧世子去了——好一个端庄贞静的大家闺秀!
她就不信老太太听了会不动气。
傅凝婉立刻来了精神,便要去松竹堂寻老太太理论,程夫人忙拽住她,“你傻不傻,这件事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俩论起来都姓傅,一家子姊妹,若她的名声坏了,你以为你能寻个好人家?”
傅凝婉颇有些不服气,“那就由她恣意妄为?”
“否则还能如何?若真闹到人尽皆知,萧世子反而非娶你二妹不可了,你以为是谁得了便宜?”程夫人抿唇。
傅凝婉顿时哑口无言。
程夫人瞧见女儿这副颓唐模样,顿时心生怜惜,遂将她搂入怀中,“放心,有娘替你筹划,定不会让你失望。”
因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请帖来,“下个月就是皇后娘娘的赏花宴,承恩公夫人特意请你前去,你难道不想把握机会?”
傅凝婉仍是恹恹,“男女不同席,萧世子又不会专程来找我。”
“他肯不肯不要紧,只要皇后娘娘和萧夫人肯就行了。”程夫人握紧女儿的手,目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有这桩功劳在,萧家怎么也不会亏待咱们。”
只要在皇后娘娘跟前将功劳坐实了,日后三房再怎么闹,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难得冬日晴和,凝霜特意将绣架搬出来练习绣花,前些时因手冷,连针都握不住,耽搁了好些功夫,今日可算有余暇了——女孩子们出阁之前,总要亲自绣几件嫁妆的,也算约定俗成。凝霜虽还未到出阁的时候,可也得早早打算起来,免得临时抱佛脚。何况,比起读书习字,她对于刺绣的热情反而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