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思忖,这或许,跟邻国那个血腥女王病重的消息也有关系?
就她从当地了解到的情况,形势真的对诺克斯非常有利。如果他真的出现于境内,恐怕,不久便会对自己造成巨大威胁。
假设,诺克斯真像原有历史中那样,于1559年回到苏格兰……
留给玛丽的时间堪称紧迫。
肉(;;)体上消灭他,倒也是个选择。偏偏,那个狂热的新教徒若不返乡,她就没好理由、也没好办法抓捕他。而要暗中行动的话……
也未必是件易事。
暗杀即便成功,倘若处理不当,也可能搞得那家伙变成“殉道者”;甚至,令苏格兰多长出几个“约翰·诺克斯”来。要是不幸失败,说不定惹得这个“改革家”更加激愤昂扬,冲回故乡,闹个天翻地覆。
但,无论如何,至少要找个可靠的人去监视他,将他拦截在国土之外,再伺机行动。
玛丽皱了皱眉。她曾经拜托过吉斯舅舅,密切关注这个“异教徒”的动向。但当时,她还没有太深重的危机感,也就不曾使他们紧迫行动。而随着法国与西班牙的和谈渐渐公开化,接下来,吉斯公爵和洛林红衣主教恐怕会忙于权力斗争,未必有时间管好这件事。
玛丽揪了揪笔端的鹅毛,写下了另一个名字。
弗朗索瓦·朗格维尔。
但愿她的异父兄长,能够担起这个重任。又一个薄雾蒙蒙的清晨。自打进入11月以来,苏格兰的天气迅速转凉,即将完成从秋入冬的过渡。而玛丽·斯图亚特,也时隔多年后,再次感受故乡的寒意。
这或许将会是个难捱的冬天。侍女们都为女王的身体感到担忧。毕竟,十年过去,她们已经习惯了更温暖的欧洲宫室;如今,回到这里被凛风侵袭的城堡,着实颇难适应。
玛丽自觉没那么娇贵——大不列颠岛常有暖流光顾,算不错了;爱丁堡还比较靠南边呢。于是她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在遭到劝阻的时候,她声称:“热水澡是我目前最奢侈的享受,每四天一个,已是我的极限。”
不仅如此,这位爱锻炼的陛下,天刚亮,便顶着冷风,骑马去看她的近卫队操练了。
自从回到苏格兰以来,对于如何安排她的近卫长官博斯维尔和蒙哥马利,她煞费苦心。
出于原本历史的记忆,她自然宁愿把博斯维尔留得更靠近自己一些。
如果没有一个现代穿越而来的灵魂搅局,苏格兰女王将在弗朗索瓦和玛丽·德·吉斯病故后,不情不愿的回故国苏格兰亲政。而后,玛丽·斯图亚特热情而轻率选择了第二任丈夫,表弟达恩利勋爵【注一】。当这位王夫和梅里勋爵等人勾结、为夺权掀起叛乱时,是博斯维尔坚定的捍卫了女王的地位,拯救她于水火。
如今效忠于玛丽的,亦是同一个博斯维尔。他曾因为拒绝与苏格兰众勋爵合作,被逐出国门;他发誓效忠于玛丽王太后,接受她安排去保卫小女王;他不喜结党营私,只爱独来独往,热衷于强权,是个直率好斗的战士。
他和玛丽相似,反感“勋爵集会”那些阴谋虚伪的勾当,回到苏格兰之后,一心想要用绝对优势的武力,叫他们彻底臣服。
这般原始男人作风,简单粗暴,于君主来说,十分好用;对那些野蛮的苏格兰权贵,亦非常有效。
玛丽几乎肯定,只要自己不像史上那个傻女人一般坠入爱河,博斯维尔将会成为苏格兰王国一块重要的军事基石。
“北方兵马大统帅”,是玛丽如今手上可以委任的最高军职——这得感谢“风烛残年”的王太后;尽管她对女王各种激进举措和事必躬亲略有微词,但自知名分不足,还算痛快的放了权,全凭女儿折腾——女王正计划着,该如何拿去激励博斯维尔呢。
但,眼下她还不能令他升的得太快。
毕竟,女王更不可怠慢另一位近卫队长,曾被亨利二世委以重任的蒙哥马利。
把这位伯爵撇在一边,是大大不行的。毕竟,他代表着法兰西,代表她的夫家,甚至有着“监视者”的涵义。年仅二十三的博斯维尔,过去一直仅仅是这位的副手。即便玛丽想要苏格兰更dú • lì自主,现阶段,也决不能轻忽法国人。
最后,玛丽斟酌再三,还是将大统帅的委任状交到了蒙哥马利手上。
让一个外国人统领全苏格兰的军队,即使更多只是名义上的,也定然招来大部分勋爵的各种嫉恨。但,他们几乎无能为力。
首先,他们的“国王”兼职法国王储,女王身边又有一支法国卫队,境内还存在不少协助对抗英格兰的法国盟军;其次,那是亨利二世颇为欣赏的臣子,一位孔武有力,英勇果敢的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