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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1 / 1)

玛丽温柔的把头埋进他脖颈间,听他哽咽道:

“亲爱的,你回来了。”

玛丽轻轻触碰着弗朗索瓦身上的夹板绑带,又瞥了眼他被毯子覆盖的下半身。她已获悉他的伤情:肋骨大约断了一两根,小腿骨折,头部摔伤且曾有少许记忆缺失(玛丽估计是脑震荡)……好在,内脏安然无恙;而看脸上,那些擦伤挫伤,都已愈合得差不多了。

谢天谢地,他正尽可能平稳的坐在椅子上,还能跟她正常说话。

“弗朗索瓦,我多么害怕……”

玛丽觉得,脑中好像有千言万语。但甫一张口,她就几乎忘词。

她对他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

首先是内疚。不管怎么说,弗朗索瓦的罗马之行,和她有着莫大关系。而他对教皇的拜访,也有可能激化了国内新教徒和旧教徒的矛盾。

其次是怜悯。从孩提时代开始,自己都在有意无意利用他。弗朗索瓦所付出的真心,她固然得意满足,照单全收;回报他的,却不过是仿若上位者施舍的关怀。

毕竟,现代人骨子里的优越感,使她自矜自负,往往把温和听话的他,视作一个虔诚信徒。尽管她接受、并认可了“妻子”的身份,但她实际付出的,仅是几分尚算真切的友谊——在他俩分离两年之后,她更加清楚了这个事实。

哪怕是为了安抚他……眼下,她很想像他一样,表现出那般浓浓的爱意。然而,她很怀疑,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演绎,也无法做到真实可信。

在苏格兰享受了两年唯我独尊、自由放松的日子,玛丽已不习惯于掩饰自我。在法兰西度过的十年里,她固然处心积虑,却也不曾觉得,需要太压抑自己,去维持多么虚假的外在——直到她结婚,才彻底用上欺瞒手段——而后没多久,她便回了苏格兰。

偏偏,现在,她的真情实感,和她想要表现出来的,差距在进一步扩大。

和弗朗索瓦的相处,仿佛时刻在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因为需要静养,少有运动的病患往往感觉敏锐、心灵脆弱。弗朗索瓦亦不例外。他察觉妻子的情绪,有些古怪纠结。不过,出于一直以来对她的信任,他暂时只往好的方面去想——

她一定是受惊过度,也许正需要他的安慰。

而弗朗索瓦也这么做了。他收敛了泪水,温言道:“别担心,我亲爱的玛丽。我主是多么仁慈,我又是多么幸运。危急的时刻已经过去,我一定会尽快恢复健康……”

一瞬间,玛丽觉得聪明才智又回到了身上。她回忆着往事,侧过头,凝视他的双眸。

慢慢调动情绪,她自觉眼眶发热,鼻子好像也跟着酸了起来。

“幸好,幸好……你一定会恢复很快,我的陛下。”

突然换成“敬称”,是因为玛丽意识到,此时提醒他的另一重身份,更有利于强调她和他不能分离的事实。

“法兰西需要你,苏格兰更不能没有你。我们的王国,正期待着你的莅临……”

弗朗索瓦立即道:“亲爱的,我已经知道,我已经充分了解,你在那里,在那个险恶的环境中,做得非常努力。我也热切的希望,苏格兰王国继续稳定发展,坚强屹立。”

“而我,亦不惧怕危机。我对未来,有着充分的信心。”

玛丽则殷切的握住他的手。“是的,我相信,困厄只在一时。我们,永远不害怕被击倒。”

如此种种,互相激励。悲戚伤感的气氛,转化为欣慰与庆幸。在众内侍的注目下,太子妃在王太子膝盖上趴了一小会,又彼此拭泪,亲吻面颊,耳鬓厮磨。然后就……

就被王后派来的人给打断了。

其实,即使此时凯瑟琳王后不来召唤玛丽,这对夫妻,也绝无可能向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倒不是十六岁的王储能保证坐怀不乱柳下惠——实际上,禁了两年的已婚男子已有些蠢蠢欲动——而是有伤在身,条件不允许他主动。否则,让他直接出口清场拉帘子白日宣那啥,毫无耻感。

好歹,他已游历过意大利,见识过文艺复兴发源地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了。那些个放纵的巢穴哟,所谓“万事蒸蒸日上,只有贞(;;)操例外”,直教他大开眼界。

况且,法国宫廷的风气,也向来不是多么纯洁。从前亨利二世还有其他贵族,还稍微顾虑他未婚者的身份,并不对他开放某些成年人的宴会或活动。而自打王储成婚,他就获得了几乎所有场所的入场券,眼观耳闻,各类大尺度娱乐还真不少。

起初弗朗索瓦还羞涩畏缩,后来就有几分习以为常。不过,想到自己纯洁的妻子,想到他和她在天主面前立下了誓言,想到他对她最虔诚最高尚的承诺……这股神圣感,让他继续维持了原有的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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