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次,能逼着英格兰重回罗马教廷怀抱,那就最好了。
得到回应的玛丽心花怒放,很快便在小范围内开启了舆论准备。
她说,西班牙欲来英格兰为天主教徒撑腰,还站在罗马那边的苏格兰,肯定也要有所表示。救援旧教同行,本就是人道主义行为。再说,她眼下是英格兰王位继承人之一,“不好意思”对那里的混乱置之不理。
尤其是,这场自英格兰北部开始的混乱,有蔓延至苏格兰边境的趋势。
原本的《爱丁堡条约》,仅限制了英法两国的军队;倒没说,苏格兰人只能老实蹲着嘛。
当然,如果打算动武……苏格兰本地军于英格兰,可能颇有些刺激。那么,为了避免“mín • zú • máo • dùn”,在“援助英格兰旧教徒”的过程中,她不打算动用自家亲兵。
就让天主教徒玛丽女王,请来教皇最忠实的守卫者,瑞士雇佣军,去保护罗马教廷的信众吧。
腓力二世的舰队,迅速扬帆起航了。玛丽从海外召集的瑞士兵团,也离爱丁堡越来越近。
玛丽每天都要听英格兰那边来的线报,分析这次的行动,将给伊丽莎白带来多大压力。苏格兰女王清楚,要废除一个涂过圣油的君主,相当艰难。哪怕教皇“提前”(史上是1570年)把伊丽莎白开除教籍,她也有着国内各方势力做后盾,位置相对稳固。
不过,若外国实力强大,入侵内地,令君主一败涂地、甚至沦落敌手呢?
又或者,英格兰天主教徒“揭竿而起”,占领伦敦呢?
届时,联合英格兰枢密院,让那些有分量的权贵,把自己这种“天主教代表”推上宝座,并非不可能。
曾经的血腥玛丽,就似这般,从弟弟爱德华六世遗嘱指定的继承人简·格雷手中,抢到了王位。
玛丽可不敢好高骛远。时间有限,她联络过的英格兰本土贵族不多,也没博取到几份绝对信任。而且,腓力二世本着一颗惩治异端的心来此,未必真想赶伊丽莎白下台——若给法国太子妃上位机会,肯定也会壮大法兰西的实力——因此,他理论上,目标该是把英格兰变回自己的附庸,且会一直小心提防他的天主教盟友·苏格兰。
但,玛丽总得试一试。
且不提成功率,她这个伊丽莎白的继承人之一,也该在英格兰刷刷存在感了。
哪怕,只伺机拉拢英格兰的天主教徒,动摇伊丽莎白的统治根基,也是好的。
这日,薄雾茫茫的清晨,一支乘风破浪远道而来的雇佣兵船队,终于出现在苏格兰海岸。
他们登陆于临近首都的利思港。
只不过,傍晚时分,玛丽在爱丁堡得到消息,才知带这批瑞士军人匆匆赶来的领队,竟是自己的丈夫弗朗索瓦。
呃,明明她……跟法国方面商量时,拜托的主要是舅舅洛林红衣主教呢。
这位苏格兰国王,初次造访他的领土,用的却是不告而来的方式。这让他的子民,压根没机会给他准备一个盛大的迎接仪式。
实在是猝不及防、出乎意料。
然而玛丽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惊讶。她坐在她惯常使用的天鹅绒靠椅上,挥手制止了正在给她编辫子的赛顿小姐,又叫正边弹竖琴、边给她送秋波的夏特里亚尔赶紧停下。玛丽的脚跟碾了碾土耳其地毯,她左看看又看看,道:
“行动起来吧,我们的弗朗索瓦陛下,恐怕今晚便会赶到。”
听闻苏格兰国王是夜可能下榻于此,半个王宫霎时紧张起来。尽管玛丽猜测着弗朗索瓦如此急切的用意,并嘱咐侍从侍女们务必低调行事,仍有许多人激动得有点过头,脚步都混乱起来。
幸好,女王最信赖的四玛丽仍旧保持冷静。比顿小姐负责和禁卫军统领博斯维尔交流;弗莱明小姐安排艺人们回去做“准备”;里维斯顿小姐指挥小扫除;赛顿小姐陪着女主子,一面重新梳洗,一面整理卧室。
这种时刻,玛丽突然矛盾得要死。分离很久的丈夫,事先不打招呼就过来了,竟是搞突然袭击呢。而且,他来的,还是从未踏足过的,妻子独居数年的“单身贵族豪华大别墅”……
怎么都觉得好别扭好忐忑。
平心而论,玛丽肯定自己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老公的事。女王的窗帘帷幕床底从来都不藏人,她也尽量不和其他男性搞肢体接触,只这个私相授受——咳咳,西欧的宫廷似乎从来就不在乎的吧?
玛丽的视线,从某个装满小礼物的首饰盒扫过,莫名奇妙的,就不很理直气壮。
——虽说那些东西是仰慕者们送的,但自己几乎都锁起来了,没有大张旗鼓的拿出来现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