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于寒舟轻声道,坐起来,理了理衣襟和头发,为他盖好被子,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将他哄睡了。
在他睡着后,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越看心里越喜欢。
好一会儿,她才站起身来,悄悄出去和安夫人说话了。
贺文璋醒来后,酒意彻底退了,想起自己对媳妇做的事,简直无地自容。
坐上回府的马车时,他仍旧不敢看她,拘束地坐在那里,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浑身微微绷起,为自己的冒犯感到羞愧。
他那般无礼,媳妇居然没有打他,实在是太好了!
他一心沉浸在“媳妇太好了”的念头里,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更加没分寸的念头。心中想着,媳妇这样宠爱他,他如果……再过分一点,媳妇也不会打他吧?
媳妇说的“回府再好好陪他”,又是怎么陪呢?
这样想着,马车回到了侯府。
才进了门,贺文璟就大步跑着赶过来,说道:“哥哥,有信儿了!”
他去办诚安伯府的那件事,衙门那边果然已经查出来了,只是按下不发。忠勇侯府和诚安伯府都是勋贵人家,最要脸面的人,这事不能对簿公堂,能私下了结是最好不过了。贺文璟便代表忠勇侯府,提出让那对兄妹赔礼道歉。
而且,要有诚意!
有诚意的意思就是,如果礼赔得轻了,这事可不算完!
“我让人打听了那小子的家底。”贺文璟说话时,很是自得,“他不仅要把家底都赔给哥哥,还要加倍赔!”
这里的家底,指的是对方的私房。这事虽然严重,还不到惊动长辈的地步。
“一定要赔到他哭!欠下一屁股债!”贺文璟搓着拳头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妄为!”
那小子肯定不敢跟家里说。要赔礼有诚意,必定要四下找朋友借钱。贺文璟才不会让他轻易就借够,非得狠狠难为他一顿不可,叫他长长教训。
“不错。”贺文璋便赞许道,“我就知道文璟办事靠得住。”
贺文璟得意地晃了晃头:“那是。”忽然,他鼻尖耸了耸,狐疑道:“哥哥,你喝酒了?”
“我怎么会喝酒?”贺文璋眉目不动,四平八稳地道:“我身子如何,你又不是不知,我岂会喝酒?”
“你身上有酒气。”贺文璟说道,不等贺文璋说什么,很快摆摆手:“定是安家伯父他们喝酒了,熏着你了。哥哥快回院子里换衣服,别熏坏了。”
贺文璋对他点了点头,牵着于寒舟往里走。
见弟弟的目光落在他和媳妇牵着的手上,很是羡慕的样子,便把媳妇的手握得更紧了,说道:“你早些和母亲说罢。”攥着媳妇的手,贺文璋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他跟弟弟不一样。弟弟的婚事一看就很波折,他却没有。他的婚事很顺利,说是上天眷顾都不为过。
“幸好你是你。”他偏过头,低声说道。
幸好她成为了安知颜。两家门当户对,她才能够顺顺利利地嫁给他。
若她是平民女子,根本不会被侯夫人看中,娶回来给他做媳妇。而他身子不好,没什么机会出府,就连认识她的希望都渺茫。两个人如果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谈成为夫妻?
想到这里,贺文璋忍不住攥紧了媳妇的手,只觉得这缘分实在是上天垂怜,他是如此幸运。
“嗯。”于寒舟点点头,反握了握他的手。
他还不知道,如果她不是安知颜,他此时已成为一具枯骨,什么娶媳妇不娶媳妇的,他的命都没了。
两人握着手,回了长青院。那边,贺文璟终于鼓起勇气,去跟侯夫人摊牌了。
“我不同意。”侯夫人淡淡地道,眼皮子都没掀,脸上别说怒气了,就连一丝一毫的惊讶都没有。
早在之前,侯夫人得知小儿子为陆雪蓉出头,后来还常常去陆雪蓉的铺子里买点心,就猜到了小儿子的心意。但这是不可能的,她不会让儿子娶一个平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