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教授扫了一眼她搜到的记录,不以为意,“这种小刊物,什么文章都发的,沙坦类药物怎么可能会提高心肌梗塞的风险?不可能的,开发得很成熟的产品了,真有这样的事,十几年前在药物上市前那一系列实验的时候应该就有相关数据的——我记得格乐素是九年前入华的啊,入华之前也要审批的,如果真是显著提高,我应该知道的。”
很正常的反应,以他的身份也确实有底气说这句话,曲琮喝口茶点头不语,她不想再问更多了,今天的对话如果林天宇无意间和纪荭提起,已足够让纪荭起疑甚至是猜出她的意图——
格乐素应该确实是有问题,而格兰德对此是心知肚明,并准备像是在美国掩盖它一样,在中国也掩盖掉这部分风险。刚才她给林天宇看的论文,曲琮搜索了作者名字,第一作者萨姆.斯特朗,是N州的一名青年讲师,三年前死于车祸,肇事者是醉酒驾驶。
真奇怪,为什么很多人总是喜欢用醉酒驾驶这一招?曲琮想,不是死者醉酒,就是肇事者醉酒,是不是有什么默认的规矩在里面?
她又想起了元黛的话。【洲佳的张经理已经死了】,【巨额的财富会让人变得危险】。
洲佳的市值才多少?格兰德市值多少?格乐素一年能赚多少?几十亿美元,洲佳市值有几十亿美元吗?
很奇怪,曲琮现在反而不慌乱了,只是平静的意识到,她是真的被卷进大,麻烦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天宇这种状态应该也是中年离婚男人常见的感觉,其实就是旧情难了,眼界无法放低
如果你是小曲,你该怎么选呢?
话说,这里格乐素相关的全都是瞎编的,不用太考究,真正一款常用药出这种不是直接致畸的问题本身可以写几百万字的了,时间战线拉到十年以上都有可能,而且沙坦类药物的确是降压药里几乎无副作用的一类
今天中午叫我爸煮个肘子吃,感觉很贵族,大家这边猪肉降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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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日常休息的,现在失眠一夜感觉得几天才能勉强补回来,我们周二见哈该怎么办?曲琮没有太明确的答案,她有心拖一段时间,可喜的是纪荭现在也没有图穷匕见的意思——她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来找曲琮,总归都是有高层在背后推动,既然纪荭还没有问,那就证明格兰德认为事态还不急迫,曲琮甚至想,这种调查一向是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也很可能在他们调查之前曲爸爸的职务就调动了,甚至是内退了都有可能。她以一种革命主义的乐观精神盼着事情如此结束,却又不禁好奇如果事情这么收场,纪荭会如何调整对她的态度。
还有,这是她收拾过的第几个烂摊子?她有意识到她正在掩盖的是数千万甚至是数亿人可能要面临的健康风险吗?
一个人的惨剧会让人流泪,数百个人的惨剧会让人愤怒,但当数据扩大到数千万、数亿的时候,人体会失去实感,人类的本质就是猴子,这么大的数字很难化为具体的感官印象,而很多事情被这样的数字一均匀,道德压力也会变得稀薄。曲琮最近频繁在查看一些大型事故,切尔诺贝利、F岛核电站,全球数十亿都在承受一个组织管理不善带来的健康影响,但却因为关联性难以证明,具体责任人也很难查明,一个集体来承担责任,约等于所有人都不必承担责任,最后就会出现专家在电视上面带微笑地承认F岛核污染已经进入水体的消息。
格乐素大概或许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利益链条遍布全球,不论是公司内的纪荭,还是公司外的曲琮,对于这么庞大的实体都难以想象其规模,纪荭无非也就是奉命行事,曲琮可以猜得出,她之前掩盖过的问题不止这一起——她是亚洲法务总监,格兰德印度分公司的法务也由她管理,纪荭经常去班加罗尔出差,而曲琮最近做了很多功课,印度是制药公司的后花园,在那个国家,法制**,制药公司又恰好有很多钱,印版药就是他们为自己做的恶付出的价钱。
也许在印度,格兰德的手段会更加过激,在国内格兰德的手腕会更柔软,曲琮能猜得到纪荭想从曲家身上得到什么——曲爸爸实际上在这么大的行动中无法提供任何决策帮助,他自己本身也是权力中心之外的事务干部,只做事,不问权。格兰德想要的也不是曲爸爸一言定鼎,否决掉整个调查,那样的话,他们付出的代价将远高于华锦的一个职位,升迁时的一些便利。纪荭只是为曲琮说了几句话而已,她想要的,应该也是曲琮的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