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又弄丢了可怎么办?
比起患得患失的尹辞,天生物瘾的时敬之反而冷静得出奇。他似乎只是普通地忆起过去,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险恶的禁制下仿佛没有激烈的爱恨,也没有计谋的阴霾。
“去吧。”时敬之心平气和地催促道。
看来眼下的事情不了结,他们是无法坐下来好好谈的。尹辞左看右看,当初那个黏着他不放的孩子连半点影子都不剩。
于是他只得长叹一声,换了件干净外衫,大步迈入风雪之中。
然而在尹辞身后,时敬之再次侧过头。卫婆婆不在外间,没人关上正门。他定定看着尹辞的身影渐渐变小,在风雪中走得越来越远。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刚好把对方颀长的背影遮住。
继而时敬之缓缓收紧拳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这一回,他没管旁观的陈老头,也不在意这笑容是否“正常”。
本欲已现,他知道要怎样得到它。
人生路上,他不再跌跌撞撞地逃离死亡,而是朝亲自选择的终点奔赴而去——历经二十余年,他终于找回了一颗能触碰他人的人心。
“陈前辈,活傀咒拜托您了。还请您动作快些,我想与我那徒弟一同对付秘典。”
他想要尹辞,将这个人留在他身边。并非作为他的私有物,而是作为一个有血有泪的“人”。
他想要活下去,比之前每个瞬间都要想。
同一时间,弈都。
春风一视同仁,径自越过国师府的朱门。
江友岳搁下毛笔,看向不远处的神龛——神龛上的盆景无风自动,细小的花苞炸裂开来,猩红的花瓣微微摇晃。花朵的甜香中含着若有若无的腥气。
江友岳怔愣片刻,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师父,可是师公留下的禁制已解?”
江友岳的下属仍戴着祭天面具,恭敬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担忧。
“不错。”
“时敬之命在旦夕,原本一心求生。眼下他勘破本欲,指不定会舍近求远,甚至与我等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