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还没扎好发丝,时敬之也飞快削了一大截长发。时掌门两只伤手轮流顺了会儿发丝,原本黑亮的头发散发出浓浓血气。
“多多益善,有备无患。喏,阿辞,结在一起吧。”
时间紧急,虽说尹辞觉得自己被这小兔崽子调戏了,他终究没去深究。
尹辞把两股长发牢牢束起,与发带一同递给喻自宽:“拿着,进山后立刻启动术法。请神阵太强,它撑不了多久,务必快去快回。”
见喻自宽张嘴,尹辞眉头一蹙,当即堵道:“感谢的废话不必多说。这发带是我珍重之物,万一不成,你死也要死在显眼地方,我好去寻它……行了滚吧。”
喻自宽狠狠吸了口气,吞回溜到嘴边的话。他把那一大团血发揣进怀中,直冲纵雾山。
时敬之瞬间扭头:“珍重之物?”
“实话实说罢了。”尹辞好笑地瞧了他一眼。
“少见阿辞这样热心。”
尹辞瞧向喻自宽离开的方向,微微收了笑容:“俗话说事不过三,可有些事情体味过一次就够了……只不过是感同身受。”
珍惜之人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无疑是世上最令人窒息的苦痛。尹辞习惯了冷眼旁观世间种种悲剧,如今他的心被剥去壳子,渐渐软了下来,甚至生出个近乎幼稚的念头——自己帮了喻自宽,兴许积了些德,能让类似的厄运不再重现于时敬之身上。
可这想法实在微妙,他一张老脸皮也撑不住,断断不会说出口。
纵雾山中,朱楼厅堂。
仿佛在瓢泼大雨中躲进屋檐,阎争身周霎时暖了几分。那股子重压被什么抵挡在外,让他能够再次呼吸。
阎争挺直打抖的膝盖,努力掀起眼皮:“喻自宽?”
“嗯。”喻自宽把面具一推,“时间有限,先走为上。”
请神阵毫无怜悯地运转,年轻强大如阎争,这会儿也奄奄一息。年岁大些的孔长老之流,眼下化作地板上的扭曲皮肉,已然断了气。
阎争动动干裂的嘴唇,半天没发出声音。他气喻自宽太认死理,竟然敢回头闯死阵。而对“居然有人愿意为他折返”一事,阎争又控制不住心口的酸楚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