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众人全僵在原处。
时敬之只听说过佛像装藏一说,泥像装藏通常都装好东西。然而这满地石球,无一名贵宝石,更像是小孩子的玩物。谁想他思索片刻,刚要弯腰捡那本册子,尹辞就走了进来。
恰逢一片狼藉,时掌门深感自己的英明神武之气泄了大半,急急忙忙找补:“阿辞,你看这泥像……”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发现了异常之处。
尹辞平日进门,目光一定会先落到自己身上。被那目光一裹,时敬之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舒爽不已。然而这回,尹辞拾起地上的石球,他直直蹬着它,目光里满是骇人的虚无。
正如他们刚结下师徒关系那阵子。
尹辞攥紧石球,呢喃了一个名字。声音又小又模糊,时敬之没能听清,但他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头。
时掌门把那册子往怀里一塞,径直冲到尹辞面前:“阿辞?”
尹辞仿佛没听见似的,没答他也没看他。他只是伸出一只手,缓缓握住时敬之的手腕——用的力道极大,手冰得吓人,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气缓缓升腾。
此人状态明显大不对劲。
时敬之眉头紧皱。尹辞反应不像咒法或中毒,分明是被魇住了。
好在尹辞丢魂归丢魂,仍未对时敬之竖起防备。时敬之一咬牙,迅速点过尹辞几处睡穴。他看都没再看泥像,径直抱起昏睡的尹辞:“花护法,借贵教客房一用。”
落神楼本就是待客之处,客房更不会缺。花惊春为他们准备了一间格外安静的:“时掌门可需要用药……?”
时敬之头也不抬,声音绷得死紧:“我照顾他,叫所有人都退下。”
等室内无人,时敬之脱下尹辞的傩面。继而从尹辞手心中抠出那颗石球——石球磨破了尹辞掌心的皮肉,沾满血迹。
时敬之没有唤来枯山派其余人,而是把花惊春也支开,亲自擦干尹辞手上的血迹。
“你当初走火入魔,也没见那般模样。还想为我挡灾呢,你自己倒先出事了。”
他拧了块温热布巾,轻轻擦拭尹辞的面颊。尹辞并非主动昏迷,时敬之随时能将此人唤醒——只是尹辞那般异常的样貌,时掌门实在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