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苏肆也是个不要命的。
他任由细丝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无视在身边逐个倒下的杀手,狠咬吴怀不松口,没有半点分心。吴怀遍体鳞伤,少去的肉全被细丝填满,看着格外骇人。
“我也拜读过《赤螭手》。”吴怀一边躲避,一边哑着嗓子道,“你伤得了我,杀不了我。”
众人头顶的细丝罩收缩得极快,这会儿只剩一个半人高。苏肆的功夫以速度见长,闫清的石剑需要大开大合的空间,两人越发受制。状况明面上是僵持,吴怀实则占了上风。
苏肆的攻击渐渐慢下去,没过多久,竟被吴怀反逼到罩子角落。
“可惜了。”吴怀举剑叹息,“你天资甚佳,若是跟了引仙会,一定会有大成就。”
苏肆仿佛一只被黏住翅膀的蝴蝶。他失了太多血,周围细丝源源不断,活死人似的吴怀仍未倒下。闫清正耗尽全力拦着玉人,没有任何人能帮上他。
他的嘴唇哆嗦了会儿,轻声说了些什么。吴怀没听清,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苏肆一脸苦楚与哀求,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吴怀仍未听真切,见这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又上前半步。这回他听清了苏肆的话——
苏肆:“放你娘的屁。”
随后他居然往后一退,整个人撞上细丝罩子。果然,那玉人下一刻便冲了过来,吴怀正背对玉人,下意识侧过身去。同一瞬间,闫清带着慈悲剑跟上。罩子边沿聚了四个人,吴怀一时间难以调整动作。
要糟。
石剑挡住玉人的“嗙”声,与脚步摩擦的轻响一齐响起。
吴怀还没来得及躲避,便有人趁机攀上了他的后背——苏肆使尽仅剩的力气,借着细丝网的弹性,整个人糊在了吴怀背后。他双臂绕住吴怀的脖颈,双腿从后方卡住吴怀腰腹,仿佛前来索命的恶鬼。
“小心!”花护法急火火地吼道,“此人掐不死的!”
这个角度不好发力,苏肆所能做的动作着实有限。最能致命的无外乎掐扼,然而吴怀脖子上已经有了个缝隙,只要那些细丝让开一个口,吴怀还是能够呼吸。
苏肆冲她笑了笑,那笑容让人脊背发凉。
紧接着的画面,让赤蝎足的杀手们都自愧不如——苏肆没有扭吴怀的脖颈,他一双手青筋四起,直接扣住吴怀的头颅,顺着那道割喉之伤朝后扯。
他以手肘为支点,力道奇大。细丝终于绷不住,吴怀喉咙处的伤口再次裂开。
苏肆听到了骨肉撕裂之声,仍未停手。他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的闫清,十指浅浅插进了吴怀颅侧。
一阵血肉拽脱的黏腻声响。
苏肆的动作没有半份犹豫,他竟是借了最初的刀伤,将吴怀的头颅活生生地扯了下来。头颈下连着一段脊椎,翠绿的细丝在其上不知所措地四处乱探。
苏肆提着那颗头颅轻巧落地,脸上还带着浅淡笑意。随着吴怀呼吸停止,那玉人原地散作凌乱细丝,快速钻入地底。周围的细丝罩子瞬间破去,没了术法遮挡,火光瞬间映红了天空。
看着生拔人头的场面,许璟明把剔肉刀小心放在身前,继而扇子一甩,遮住自个儿铁青的脸。苏肆没有理会他,一双眼照旧瞧着闫清。
闫清疲惫地以剑撑地,他坚定地对上苏肆的目光,冲他安抚地笑笑:“阿四,你受苦了。”
苏肆满意地舒了口气,继续拿那人头在火上烤了会儿,生怕吴怀再来个死而复生。
花惊春拖着残腿半跪在地,兀自喘了会儿气,这会儿朗声开口:“参见少教主!”
“见过少教主!”赤蝎足的人死了一半,剩下的有样学样,随花惊春一同低头。
“哦,我刚才只是想膈应他,顺便给你们打打气。”苏肆当即转了个身,“这事儿再说吧。”
说完,他冲闫清眨眨眼,终于体力不支,揪着人头晕倒在地。
苏肆再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时掌门放大的脸。
他吓得在床上颠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绷带,当即哎呦哎呦shen • yin起来。白爷从床脚扑过来,一双鹅掌踩上新鲜伤口,苏肆顿时叫唤得更大声了。
时敬之一脸嫌弃,从鼻孔里出了口气:“醒了啊?”
窗外天黑了个透,空气里还有隐隐焦味儿。自己应当没晕多久,苏肆松了口气,四下打量——
闫清受伤不重,正坐在椅子上喝药。许璟明嘴里塞了抹布,被牢牢捆在另一张椅子上。吴怀的头颅被放在茶桌之上,而花护法无视一身伤口,倔强地撑拐杖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