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响,时敬之的刀刃触到了什么。
层层肉泥里居然出现了一块写有血字的白布。白布吸饱血水,在暗红肉泥中不算扎眼,只能依稀辨出旧时颜色。它位于肉神像中心,包裹了相对结实的物事。厚厚的肉泥与骸骨在其上交错,将白布后的东西牢牢护在中心。
那八成是肉神像的“核”。
时敬之四下探了探,选了一处没有太多骨头遮挡的凸起。他忍着手腕酸软,小心翼翼地挑着白布,如同侍弄一朵脆弱的花苞。
布巾后的触感略显僵硬,或许藏着肉神像不死的奥秘。
谜底在前,时敬之有些感慨。想当初在禁地,两人忙着相互提防,满心都是视肉。他们任由肉神像烧得面目全非,实为一件憾事。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时敬之没有破坏写了血字的布巾。他做了个深呼吸,银刀灵巧地寻到缝隙,终于把布巾彻底翻开——
半只苍白的手露了出来。
那只手修长漂亮,肤色无比白皙,不见半点腐败之相。缓缓蠕动的肉泥之中,这只手让他脊背发寒。
他见过这只手。他吻过这只手。这只手曾将年幼的他护住,也曾给他最安稳的拥抱。
……他绝不会认错,这是尹辞的手。
在他意识到之前,饱含恶意的真相就洞穿了他的胸口。时敬之的手终于抖了一抖,银刀险些叮当落地。
尹辞正站在他身侧,瞧不到狭长切口中的景象。他还以为时敬之体力不支,刚要出言安抚,就见那人转过头,一双眼里尽是惶恐。
“我知道……”
时敬之舔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有些虚弱。他试着寻个温柔无害的话头,却没能在血腥之中找到半点干净地方。
“我知道贺承安为何要一遍遍砍你的头了。这肉神像并非你的同类,它的芯子是用‘你’做的。”
他近乎自暴自弃地脱口而出。
尹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一脸空白地瞧了会儿时敬之,打算亲自凑近去看,直接被时敬之一只手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