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气急了,刘胜第一次这么能说:“就算那个什么气运真能还回来又怎么样?你拿走的时候就没想过,万一咱家人就因为这一点倒霉就出了意外人没了呢,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是不是乐颠颠地想着正好不用还了?”
郭苍哲被训的羞愧不已,低头沉默许久。
刘胜说了那么多,越说越气,又不能真打他,于是就大步走到床边把窗帘拉开。瞬间,屋内被阳光洒满,蜡烛的微弱火光在阳光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满桌满地的黄符也不再显得诡异。
随即,他把窗子也打开,初春的冷风吹淡了屋内的香烛味儿。
做完这一切,刘胜瘫坐在沙发上,扶着头沉思。
夏札走到窗边,面向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他精致的面容沐浴在晌午的日光中,冰冷白皙的皮肤上洒落暖金色光芒,似真似幻如映画中。
他叹息,语气不觉带了些怅然:“晴光甚好,为什么要在屋子里发霉呢。”
连他这样的僵尸都向往光亮,却总有人反身走向深渊。
第117章壹壹柒
闻言,郭苍哲如遭雷击。
他忽然想起,表哥刘胜在帮他找房子的时候,曾跟他说:“这房子采光好,虽然在六楼,但是年轻人嘛,多走动走动不是坏事。你想想,睁开眼一打开窗户,这阳光洒进来,一天的心情还能不畅快?”
当时的郭苍哲往沙发上一躺,直夸表哥会选地方。
而现在,他已经有几个月都如今天一样,拉窗帘点红烛疯狂画符。
面对表哥刘胜,郭苍哲心底生起一点点悔意。
他师父跟他说,要想成为厉害的天师,就要借用别人的气运,而借用别人的气运,至少要拿到那个人的头发或者生辰八字。对他而言,亲朋好友的头发自然是最好拿到手的,而师父跟他保证说气运可以还回去,只拿走一点影响不大,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郭苍哲是这么想的:既然师父说他天赋异禀,今年就有希望成为正式天师,那姑舅表哥他们最多也就等上多半年,就能拿回各自的气运。而他在成功晋升天师之后,肯定能挣更多钱,让家里时来运转,怎么想怎么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考虑周全,没有顾忌表哥的感受。
“哥……”郭苍哲弱声询问,“哥你年后……是不是遇到啥不好的事了?”
他一问,刘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你!我都来这儿半天了,张嘴就问你气运的事,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郭苍哲理亏,不知如何作答。
他太相信他的师父,又不愿承受利用亲人的负罪感,所以一直只当作无事会发生。一味的否认何尝不是一种逃避,他只是不愿承担责任罢了。
刘胜不想再跟他说话,让他好好反思,剖析清楚这段时间到底在想什么,顺便把那个鬼师父是谁、在哪儿都供出来。
表哥这么一说,郭苍哲又低下了头。
回忆起来,郭苍哲自己竟也想不起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他上学期能逃的课都逃了,这学期开学补考还没过,和朋友联系也变少了。过年回家,他一如既往跟他爸他后妈怄气,奶奶、姑姑和表哥的关心都置之不理。
他那时心中憋了一股气,想着劝他学习、劝他工作创业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和讨厌的人维持表面的和善。
但如果他成了天师就不一样了。他和普通人不再是一个层次,他将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任何人。
那种与众不同的特殊感令郭苍哲渴望、战栗,迷失在了对术法的追求中。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让人仰视的天师,好打烂那些凡人的脸。
“为什么呢?”反思着反思着,郭苍哲逐渐愤恨不平起来,“别人都有幸福的家庭,我爸却那个样子,我后妈也不待见我,他们两的孩子还看我笑话。你也不理解我,只会让我努力,只会说以后dú • lì了会好的,过年的时候还让我跟他们坐一桌……我恨他们不应该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应该吗?”
“哥我坦白跟你讲,其实我想的是,等我成为天师后只把你们的气运还回去,我爸那一家子我是不想管的,除非他们求我。”
刘胜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郭苍哲的爸爸忙着挣钱,管家里的事一概不管,他后妈虽说没缺他的、短他的,要什么都供着从不吝啬,却难免少了几分真情实意。正因如此,刘胜和刘家父母才会对郭苍哲这么好,一有空就把他接到家里来,买什么都想着给他带一份,弥补他缺少的家庭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