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李淇却阻止了瑜贵妃,他仔细翻看了信件,总觉得有些不妥。
“母妃,许是其中有诈,朱丞相在此时忽然倒戈,欲意何为?”
李淇的顾虑,瑜贵妃却并不担心,她嗤笑一声,悠然道:“还能为何?为了将来淇儿登基,能保下他丞相府罢了,现下还敢与我们为敌的,怕是都拎不清如今朝中形势,淇儿不必担心,朱丞相入了宫,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眼下左右都是我们的人,无甚可惧。”
闻得此言,李淇放下一丝忧虑,可心中还是不解,他转而问道:“如今父皇还不肯立遗嘱吗?”
瑜贵妃沉下脸色,哼了一声:“那老不死的,任本宫如何教唆,都不肯现下立遗嘱禅位,他倒是聪明,知道若是立了遗嘱,便也没有用处了,但想必皇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矢忠不二鞠躬尽瘁的朱丞相,会选择依附于我们。”
李淇心中也是焦急的,景帝始终不肯立遗嘱,若真的一命呜呼了,他和瑜贵妃岂不是白忙一场?
遂如今朱丞相肯倒戈,确是一件幸事。
李淇想了想,压下心中的不安,扬声道:“来人,宣朱丞相。”
瑜贵妃心情大好,亲手斟茶给李淇,忽然想起一事,出声问道:“杨菡现下如何?听闻她出的馊主意失败了?”
李淇阴柔的面庞晦暗不明,冷笑道:“她向来胆小怕事思虑多,说是要抓住李溯身旁之人,用其牵制住李溯,结果人不仅没牵制住,还把自己搭了进去,现下怕是被李溯抓到后,连命都没了,当真是给本殿丢脸。”
瑜贵妃闻言,不紧不慢,毕竟杨菡的死活都是她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杨府也无法将此事怪到他们身上来。
“无妨,待我儿登上皇位,母妃再为你寻觅更好的女子,那杨菡只是一个庶女罢了,出身低微,哪里配坐皇后之位,如今死了倒也省事。”
午时一过,丞相府的马车已行至到宫前。
李淇的贴身奴才早已等候在此,朱丞相下了马车后,那奴才便谄媚的上前领路。
此时带着斗笠一身素衣,装扮成车夫的李溯,看着朱丞相入了宫,随后将马车放置到宫门外,便隐匿身形,在宫门关闭的前一刻,轻功闪身,化作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混了进去,谁也没有发现。
景平宫内,瑜贵妃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着朱丞相,然这殿内,始终未见到李淇的身影。
朱丞相寒暄了一番,便大方的落座,吃着桌上的美食。
瑜贵妃端坐于上首,笑语吟吟的看着朱丞相说道:“丞相大人若早些选择臣服于我儿,也不至于如今这般让本宫和淇儿防备在心,丞相大人您说是与不是?”
朱丞相老神在在,丝毫不受瑜贵妃的言语刺激,喝着手边的茶水笑道:“瑜贵妃所言,并非老臣一贯的行事之风,朝中众人皆知,老臣我向来不择某一党派,只一心为大元,此番更甚,皇上罹患殪瘟,现下没有解药,为着大元的将来着想,老臣也知道是时候择良木而栖了,不论是六殿下还是太子,谁人登基于老臣而言都可,老臣现下只是选了一个诸多朝臣都做出的选择罢了,瑜贵妃大可不必提防老臣,老臣亦没有忠心于六殿下,只忠心于未来的皇上。”
瑜贵妃眸中不屑,暗道果真是一个榆木疙瘩,都何时了,还心怀天下。
但朱丞相此言,亦让瑜贵妃放心了不少,若他直言是想臣服于李淇,反而更让瑜贵妃心中生疑,如今瑜贵妃心中了然了,这朱丞相还是一成不变,油盐不进,若不是举世所迫,想必他还要独善其身,站于中立。
瑜贵妃唇边笑意泛起,点头道:“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本宫亦不需要丞相大人忠于六皇子,本宫只希望,待淇儿登基后,丞相能兑现方才所言,为皇上尽忠才是。”
左右登基之人都是李淇,只是换了个说法罢了。
朱丞相放下筷箸,面容郑重道:“老臣还有一事需要告诫,只怕届时六殿下震慑不住朝臣,难以把控朝政,朝中大乱,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局面,遂可否请殿下与老臣相见,老臣年岁大了,没什么本事,唯有一身操控人心平衡朝臣的法子罢了。”
“还是说,贵妃始终不让殿下露面,这登基之人难道并非是六殿下,而是贵妃想要开辟先河,做一代女皇?”
这话顿时让瑜贵妃脸色青白交加,她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得而出,恨不得开口骂这糟老头挑拨离间不会说话,可她心中清楚,朱丞相这人便是这样,在朝堂上都敢对皇上直言不讳,更何况她一个后宫的嫔妃。
缓了缓神色,瑜贵妃放下茶盏,对一旁的贴身宫女说道:“将六殿下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