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心虚什么……我,我们什么都没做!师姐为什么这么说!”凌非焉向后躲了躲,又避开了凌非茗“不怀好意”的视线。但转念一想,这样明显的回避不正显得心虚了么,又强行用“镇定”的眼神狠狠望回了凌非茗以证清白,但左手却不自觉的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指尖。
那时,她本是单纯递过一瓣橘肉,可伸出手后她便后悔了。眼前初一面色绯红目光迷离双唇轻启的望着她,她竟有些微微触动。
那半睁半含的墨色瞳眸里好似氤氲起一层迷蒙的薄雾,宛如灿烂星河流动着明朗辉光,又像薄薄细雨浸染了湖光山色。凌非焉从未如此相近仔细的观察过初一的眼睛,一瞬间她当真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情愫才能将一个人的目色变得这般璀璨深邃而又温婉多情。
凌非焉想望得深些,她觉得或许在那星河尽头在细雨落后就会有她想寻的答案。可是她又不愿再深,她怕在辉光中在山河里出现的是只是她自己的倒影。
这样的神色,这样的渴望,甚至在期盼中微透着一丝哀求的目光让凌非焉震动非常,亦带惶恐。她确定此生绝对没有任何人这样凝望过她,可她又十分笃定一定在何时在何处见过这样的神情。那种仿如遗忘了沧桑千年的感觉在这目光中由朦胧变得清晰。
讶异中心绪百转,凌非焉再回神时,却见初一的双唇已渐渐靠近手边。她擎着橘瓣的素手不由微微颤抖,脑海中悄无声息却汹涌闪过一段虚无的流光剪影。有张同样面容,有个同样场景,有种同样感受正浮在恍如隔世的潮水上,一浪又一浪冲刷向她全部记忆的尽头。
来不及确认任何,那微弱模糊的影像便被马车的震动打得飞散无踪。凌非焉只觉指尖上少了橘瓣的重量,却扫过一阵温暖湿润的柔软。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十分确定自己的手指是被初一的舌头轻触舔过了!
很快,指尖上的触感变作另一种柔软细腻,附着着轻轻的吸吮感将她的指尖包含其中,好似难再抽离,却又只是一缩手便得了自由。凌非焉明白,第二份便柔软是初一的双唇,可她不知自己的指尖何时变得如此敏感,竟能将一瞬间的触碰分辨得如此清楚。
可惜,细微轻触之后便是初一跌落在双膝怀中的重量。触目惊心的魔焰火舌让凌非焉登时将方才那些婉转心思尽数抛却在九霄之外。直到此刻被凌非茗问起,她才将那悸动的感觉,那模糊的记忆和那湿软的碰触再度回溯起来。
凌非茗见凌非焉生生盯着她,面色倔强目光却是闪烁不定,便更加笃定凌非焉心中有鬼了。不过她也知道凌非焉嘴硬得很,既然能从凌非焉的反应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又何必一定逼她说出口呢。于是她拾起那个缺了一瓣的橘子,站起身来斜斜笑道:“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你只有心虚的时候话才会变多。”
“我!”凌非焉还想再挣扎辩解一下,可一想到凌非茗刚说完她心虚话多,再解释岂不是越描越黑了,只好吃瘪坐回车舆中,狠盯着凌非茗无声抗议。
翌日辰时,一行四人终到云城。临近城郭,却见数队官兵分列城门两侧,对进出行人严加盘查。看这阵仗,若不是城门匾额上用斗大的字端正题着“云城”,还让人误以为是到了帝都开京了。
凌非茗心中诧异,转与身边凌非焉道:“昨夜才遇官军直奔云城,今早便见他们在这盘查往来,只怕云城里还真是要起些fēng • bō啊。”
凌非焉眯起眼睛观察前方情况,淡然应道:“云城偏远盗寇猖獗,许是闹了什么重案在此戒严吧。师姐切莫好奇乱去招惹他们,官家的事就让官家去理,我们只管寻冰冰花就是了。”
“嘿,谁说我要去管官家的闲事儿了。我当然把挽救非一的重任放在首位啊。”说到初一的名字凌非茗故意加重了语气,然后缓缓驱赶马车走向城门,一边又叹息道:“我是想说这南疆往昔之时确是个蛮夷之地,后来南疆王彭让受封礼南郡王,励精图治,教化民众。数十载下来莫说云城,整个南疆的民风都从彪悍阔辣变得开明祥和许多。如今一看这般景象,倒是又让人心中暗有不安。”
“礼南郡王?彭让?!”凌非焉听到这名字忽然警觉起来,低声念道:“险些忘了,这云城竟是他的封地。”
“嗨,对啊。”凌非茗一拍拳头,恍然大悟,小声道:“师妹年前与非一赴京师为安王妃驱除的大魇梦魔,可不就是礼南郡王的世子么!我说怎么越近云城便越是阵阵忧心,原来我们几个是千里迢迢的把自己送到仇家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