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哼!”木清酌冷笑一声,目光忽然凛然起来,言道:“他炼的是金蚕蛊,乃是万般蛊术之中最为凶险阴毒的一种,稍有不当便会反噬其身。但这世间若有一物可解去所有毒蛊业火,你说,这种好东西,哪个炼蛊之人不想拥有?”
初一惊道:“木教主是说,冰冰花?”
“正是。”木清酌恨恨道:“礼南王想将他的金蚕蛊精进至金蚕皇蛊,又忌惮炼制失败反受其害,早就打起了冰冰花的主意。而冰冰花深藏陨山熔火洞中的仙冷湖禁地,唯有本教教主和长老才知其方位。礼南王将冰冰花据为己有,竟苦心经营数年布下这盘大棋。”
凌非茗闻言问道:“既然冰冰花可以驱出所有毒蛊,木教主何不以冰冰花除去礼南王的金蚕蛊呢?”
木清酌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起初三年,金蚕蛊尚潜伏在木某体内,每日以木某身体为食。而我体内长生蛊修复能力极强,金蚕蛊消耗一些长生蛊便恢复一些,如此夜食昼长,不知不觉间我体内的五脏六腑、器官精血早已被蛊虫们侵蚀得千疮百孔破败不堪。待到三年后蛊毒爆发,我的功力已去九分,活着尚属苟且,何谈以至强真气用冰冰花为自己疗伤。”
初一想到此行若寻到冰冰花也是凌非焉以自身真气为她驱除业火,而不是自己亲自运功逼毒,疑惑道:“木教主何不请一位功力深厚的长老代为驱蛊?”
“长老?哈哈哈!”木清酌的狂笑声渐渐转为绝望,幽幽道:“木某即教主位后,三长老之位空余一席。按教规本该在十二圣火使中甄选一位升为长老。不知那礼南王用了怎样的手段,竟让教众纷纷尊他上了长老之位。从此我仙火教便多了这么一位上挟教主下令教众的由自来,由长老!”
什么?!礼南王便是仙火教的由长老?!!!
众人听闻这般秘情不由震惊万分,难怪那圣火使会将他们引入蛊坑中来喂人蛊,原来她们逃离彩云客栈只是避开了礼南王从郡王府派出来的杀手,却不知又在半山堂将行踪暴露给了同样是礼南王的由长老。
而礼南王彭让得知杀害儿子彭新的仇家即将送上门来,便立刻命令郡王府人收手不再追杀凌非焉等人。毕竟这几人是天御宗的弟子,他思量着若以郡王府为世子复仇的名义向她们下杀手,日后难免跟天御宗结下仇怨。天御宗不但与开京安王府有所往来,又在坎城妖星之祸时为官家出了不少力,今次若因此与天御宗交恶,只怕将来谋大业时天御宗会与官军结盟。天御宗的弟子都是道法高手,一旦郡王府的蛊军被其克制蛊术,己方战事必将大为不利。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始终让天御宗背负着杀害礼南王世子的愧疚,将来战事骤起,只要天御宗保持中立不参与,胜算便可牢牢握在郡王府军手中。何况仙火教现在被官军打压得摇摇欲坠,不过是手中一颗将弃之子,何不顺水推舟将这四条人命的账算在仙火教头上。待到仙火教被官军围剿覆灭,天御宗便是遣人来寻仇也寻不到了。
如此,彭让便亲自寻来圣火使长袍,唤卫使将四人引到陨山蛊坑入口前。为使四人深信不疑,还专程嘱咐卫使那四人乃是仙火教贵客,途中若有任何疑问务必如实详尽解释。又道如今圣教罹难,自己身负代教主之责,也不可对忽来之客掉以轻心,所以要装扮成圣火使的样子在山中相迎。卫使对彭让的说辞没有丝毫怀疑,一路将天御宗四人引上陨山。
木清酌继续道:“礼南王当了长老后,便与教中兄弟说已取了一枚冰冰花花瓣,要闭关为我去蛊疗伤。可笑那时我还对他尚存一丝希望,怎料他闭关后就将冰冰花瓣据为己有,开始炼制金蚕皇蛊。而我!仿如一堆腐肉草芥被他囚在禁地溶洞深处,任凭我日夜承受金蚕蛊的啃噬,痛苦万状,他竟无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众人不敢想象木清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只看昔日堂堂仙火教教主也被它折磨成了失心无意的癫狂怪物,便知那金蚕皇蛊绝对称得上这世间数一数二恐怖残忍的蛊术。
凌非焉发现木清酌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冷声提示道:“木教主可冷静些,小心再失心智。”
木清酌握紧拳头,剧烈起伏着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血色更深,仿佛意志正在与体内的阴暗之识奋力抗争。这片刻的清醒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弥足珍贵,他再也不想变回那个不辨是非只嗜血腥的人蛊。
凌非茗见状先是犹豫几分,但又念起青遥宫医者之约,便伸出双手握住木清酌的两只手腕轻轻将柔和的真气渡给木清酌一些,助他挣脱金蚕皇蛊的摆布,也好重归理智。须臾,木清酌眼中血色减淡终于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