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凌非焉拿着糕点的手微微一抖,暗中嗔责自己道,凌非焉呀凌非焉,你怎么会期待起她是了解你才会专程买来落雪桂花糕了。你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便是非一只有这份惦念着你的心意不就已经足够了么。
初一像是察觉到了凌非焉的纠结,浅笑道:“非焉师姐别客气,师兄师姐们都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好。”凌非焉松了口气,随初一走出小亭。
凉亭距离封魔殿不远,不过几步就到了殿前。信步走行短短路程,相识数载凌非焉却是第一次有机会静静端详初一背影,以至于明明是熟悉之人竟觉些许陌生。她掂了掂手中的落雪桂花糕黯然慨叹,往昔都是非一跟在自己的身后,自己也从未认真审视过她,只当她是个需受关护和鞭策的师妹。直到今日,凌非焉才忽然惊觉,初一若不是随自己进了紫麓山做了道师,在尘世间也该是善于处事、善察人心,生活得如鱼得水、快快乐乐。然而到了天御宗,她却只能在唯论道法高低的环境里上下求索,又有数次徘徊在生死之间。
如此,凌非焉倒不知当初自己一意孤行以防止初一入魔为由,将她扯进这万般凶险之中究竟是对还是错了。有那么一瞬间,凌非焉脑海中忽然闪过个念头,也许真的是自己错看了初一。终然身负魔劫她却依然能保明朗之心,若就此下去,长留尘世无忧无虑,她或许就不会平白承受许多生死煎熬,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可回应而黯然垂泪。那么她的笑容也会更加清久吧……
“咦?”凌非茗等在封魔殿门前,但见初一与凌非焉归来,凌非焉手上拿着的东西很是眼熟,便笑眯眯问道:“非焉,手上拿的什么?”
“没什么。”凌非焉将眉毛一挑,把落雪桂花糕藏在身后,迈进殿去。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凌非茗故意用肩膀撞撞初一,笑看初一狼狈的逃回了青龙木莲座上。
接下来的数日,经凌非焉与初一提点,众人像是真的找到了窥探夜幽石之力的法门,更无需以双目监控魂石之光,哪怕闭上眼睛凝紧心神,也可通过空气中的火光波动感知清楚。原来一心镇克倒不如就势疏导,如此一来,五人修为不知不觉中又增进许多。
又一日下午,初一正以真气与夜幽石相应,忽觉心脉陡然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随之直袭而来。初一来不及反应,胸口宛如被千钧重锤击中,只觉头昏眼花呼吸困难,险些歪倒在木莲座上。她赶忙用手捂住心口,但见凌非川、凌非茗、凌非潭都未曾察觉,唯有凌非焉透过荧荧火光投来了关切的目光。初一心中自然温暖非常,未免凌非焉担心,她一边坐正身体一边向凌非焉摇头暗示自己没事。
凌非焉将信将疑,又盯了片刻,直到初一闭上眼睛重归净化,她才也合上双目再次入定。
但初一却再难稳固心神,偷偷又睁开眼睛,怔怔望着对面凌非焉出神。回想方才转化邪能之时,眼前骤然闪过一的那幕场景,竟是凌非焉将长剑直刺进了她的心脏,这才惹得她心神具乱,险些断了心脉。下午的幻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被非焉刺死?
当日净化散去后,初一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暗自思量。那画面一闪而过,虽不清晰,却足以看清凌非焉和自己的脸。那时的自己黑衣黑袍,却是双目赤金,俨然凶神恶煞模样。而凌非焉却依旧白衣飘渺,仙姿清冷,脸上……脸上……好似是在哭泣?
被利剑穿透心窝得瞬间,剧烈的痛楚仿佛将身体寸寸撕裂,几乎分不清那是幻想还是现实。好在她愣了片刻之后才发现身体完全无恙,不过是那一幕太过逼真让她感同身受罢了。
烦闷的翻了个身,初一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中。待明日去封魔殿时定要细心再探,如有机缘重现那幕场景,她倒是要看看自己为何是一幅邪魔模样,被凌非焉斩于剑下。
是夜,紫麓山静谧安然。封魔殿中,月辉透过七宝琉璃宝顶折射而下,映照在被凌尊首徒们倾心净化过的夜幽石上。白昼被吸取许多邪能,夜里,凛冽月华柔柔洒下便将此石润养起来。
数队守卫弟子彻夜不眠,精神抖擞的巡视在封魔殿周围。
“谁?!”忽有一弟子眼尖,望见暗中有黑影晃动。
弟子们不敢怠慢,包抄过去查探,却未看见任何人。
一弟子道:“是不是看走了眼?”
那弟子回道:“宁可看错,不可误过。”
众人皆道此言有理,围着封魔殿周围仔仔细细检查一遍,但见一切正常,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