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水流汩汩流入小巧的白瓷杯中,有一滴滚烫的热水滴在白皙的手背上,那块的皮肉转眼间泛起了红,纪星昀轻轻嘶了一声。
水温好像有些热诶。
纪星昀将水壶放在桌子上,冷漠的心想,魔修皮糙肉厚的,反正烫不死他。
这是他为谢知微端茶倒水的第二个月。
自那天被谢知微抓住后,对方将他带回了魔域。
也许是怕他反抗,谢知微抱着他,一路没撒手。
他在魔尊怀里,抬起头来只能看到男人流畅的下颌线条和微微抿起的薄唇。
本来已经溜到嘴边的狡辩之词又被纪星昀咽了回去。
嗯……谢知微看起来好像很生气,还是等他消消气再说吧,不急于一时片刻。
说白了,他就是怂。
明明几句话的解释他纠结了好久才说出口。
姽画城——魔域中最繁华奢靡的城市。
长着尾巴和兽耳的妖修随处可见,他们大多目光纯净,对什么事物都充满着好奇心和求知欲。魔修则不同,他们崇尚武力喜欢刺激,对修炼和厮杀有种刻在骨血里的执念,不是正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两拨性格反差很大的修士相处的却还算融洽。
衣着暴露的女魔修妖冶风情,一举一动皆妩媚动人,将对面的狐耳少年调戏的面色通红。
“小弟弟,要不要和姐姐试试,保管你爽到上天哦。”
少年头顶上的狐耳都沁出了薄薄的粉色,结结巴巴的拒绝:“不……不,我不需要。”
叶菀卿叹了口气,柳眉忧愁的蹙起:“算了,我不会强妖所难,你走吧。”
如蒙大赦的狐耳少年跑得飞快,恨不得当场化作原型消失在女魔头面前。
染着寇丹的削葱手指轻轻抚了抚鬓间的碎发,叶菀卿只能去选下一个目标。
这年头,找个合心意的双修对象怎么就这么难!
身边的人忽然呼啦啦跪倒一片,叶菀卿连忙跪下身子,喧闹的街道瞬间寂静到落针可闻。
如此声势浩大,不知又是哪位大人物出行。
魔域等级制度森严,平民遇见拥有品阶的魔修要行跪拜之礼以表恭敬臣服。
当然,如果“平民”实力够强,完全可以越级挑战,挑战成功后,不仅可以实现阶层的跨越,还可将失败者的荣耀,地位与财富全部握于手中。
人群中的叶菀卿抬起眼眸,本来随意的眼神蓦然凝住了。
小小的惊呼隐在喉咙中,叶菀卿瞳孔骤缩。
居然是魔尊大人!
魔域马上要和修真界开战了,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吗?
要不然她怎么看见魔尊大人怀里抱着个人呢?
怎会如此!
叶菀卿嫉妒的都想咬衣角了,她倒要好看看是哪个小婊砸手段这么高明,直接拿下了不近女色的魔尊大人!
那人将脸完全埋在魔尊大人的胸前,看不见长什么样。
浓密的乌发未梳成发髻,自然垂落,有几缕发丝亲昵缠绕在男人的手腕上。
双手柔若无骨似的攀附住魔尊大人的肩膀,手上的皮肤白得发光,雪□□细的就像凝固提炼后的牛ru,指甲粉嫩宛如含苞待放的花蕊。
腰肢纤细窄软,十分柔弱,像一株需要精心护养的玫瑰,似乎承受不住半点催折,力气稍大些都会软软的喊痛。
与这身段完全割裂的是“她”周身的气质,清冷如玉,凌凌似雪,一眼望过去就生出不可亵渎的心思。
怎么会有人将矛盾融合的如此……如此奇妙,轻易的勾起不为人知的心思,又忧心过于放肆惹“她”不悦。
叶菀卿渐渐看得痴了,这人只露出一个身影,却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恨不得冲上前去,仔细瞧瞧“她”的模样,是不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
躲在谢知微怀里的纪星昀,并不知晓周围人的想法,他在一道比一道炙热的目光下将头埋的越来越低。
他怀疑谢知微有毛病。
传送阵只传到城外,既不御剑也不施法,穿过热闹的城市,抱着他在众人恭敬的跪伏下明晃晃的走过。
小路不走,偏要走大道,明明可以伪装身份,却非要释放自己全部威压,就差拿着喇叭在街头巷尾大声宣告魔尊出行了。
他都不嫌累吗?
纪星昀都替他累。
谢知微抱着他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走到魔域圣殿中。
魔尊的宫殿奢华又浮夸,将红和金两种强烈的色彩运用到极致,亭台楼阁雕栏玉砌,碧瓦飞甍富丽堂皇,就连回廊的砖瓦都镶金戴玉。
殿内却与外表大相径庭,除了几根起支撑作用的柱子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谢知微穿过大殿,一顿弯弯绕绕后,踢开一扇不起眼的房门。
悬在头顶的明珠亮起惨白色的幽幽光芒,谢知微将他放在床上,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瞧。
不说话的魔尊大人很有威慑力。
纪星昀习惯谢知微含着笑意的神情,虽然他们拢共没见过几回面,但每次相遇对方都是笑吟吟的,给他一种脾气很好的错觉。
此刻面无表情的冷淡莫名让他心里发慌。
纪星昀手指不自然的收紧,羽睫半阖,视线不期然落在男人被他扯出褶皱的衣领上,仔细观察,上面还有指甲勾丝的痕迹。
是刚才在大街上,他不小心抓出来的。
但他真不是故意的……那样难堪的情况,谁还会注意自己下手的轻重。
魔域民众对尊主万分尊敬,不敢直视魔尊圣颜,然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毫不掩饰的直白目光将他从头打量到尾。
纪星昀从小到大最怕的都是这种场面,无论经历了多少次都不习惯。
谢知微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紧张,为了折磨他,哪里人多走哪里。
真是可恶又记仇的魔修。
他已经解释过好几次,为了表达歉意还打算重新开起秘境入口,亲自带着谢知微将幻光铃取出来。
男人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任凭他说得口干舌燥,依然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