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眠心中有愧,可是又实在舍不得这个时候见不到葛可风,只能装作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在两个人中间徘徊。
说是徘徊,其实自己心知肚明,自己却是离不得葛可风了,记得当初刚刚查出这个病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过要去找葛可风的——分都分了,到了这么个时候又过去,是希望他怜悯自己吗?
只是后来病得出不了病房,整日里瞎想,最后翻来覆去都是他了。这个时候的思念一下子涌了出来,将他完全淹没,几乎溺死。
一日一日,只想着过去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了,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不得不承认,终究是陷了进去,再无出头之日了。
好像人一旦生病就特别的脆弱——不只是身体,心也是这样的。在最后做稳固治疗的时候他几乎整日整夜的都在思念着他,他想着那些他以为早已遗忘的过去,却不曾想一直都记得,而且记得这样清晰而鲜明。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算长,才两年多一点的时间——连钟雨婵都比不上,然而,此时想来,竟像是已经过了一生,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下一辈子了。
他把这些话说给了葛可风听,这在以前是不会的,他们很少这么坦诚的诉说着自己对对方的感情,而现在说起来却是自然至极,仿佛这些耳语呢喃,春话情语,他们已经说了千万遍,也打算再这样说上个千万遍。
葛可风笑着握着他的手,接着话调笑道:“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再续前缘了。”他是真的没多想,只是接了他的话。
卓眠却当真了,静静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当时是我对不起你了,你就算怪我也是应该的……”话还没说完,便说不下去了。
葛可风握着他的手,直直地看着他,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说道:“总之我不会再糊涂了。”
一边笑着,一边侧着头要去吻他,葛可风顺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细细得吻着他的嘴角。
十指纠缠,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两人这样一日一日的过,卓眠的眼角眉梢都是安详与满足,看得冯秋玫只觉得心惊肉跳,她是知道卓眠和葛可风的关系的,然而也只是知道罢了——她没有见过两个男人相爱的样子,更加没有见过卓眠和葛可风在一起的样子。
现在,见到了,只觉得心如刀绞,她从来没有见过卓眠这副模样,在她的印象里,卓眠总是风度翩翩,绅士优雅,就像是书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猛的,才发现,这只是做给别人看得样子,做给别人看,也做给她看。不是说他这个人藏得太好,而是家庭教养使然,人生下来就是要装的,有的人一装就是一辈子,到最后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装的了,在这个世上总得有那样几张面具的,见着不一样的人,说不一样的话,从来都没有人可以活得真正洒脱自在,毫无顾忌的。
都是这样的,他是这样,她也是这样的。
只是,忽然发现,他还有别的样子,与以往都不相同的一个模样——别人是见不着的,只有一个叫葛可风的人可以看得见。
她那会儿正要走的,却鬼使神差的逗留了一会儿,想看看这葛可风到底是怎么让他这么念念不忘的。
她当时站在三楼,站的地方比较巧,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得见下面,下面的人却不不一定能看得见她。
卓眠正在下面的花园里晒太阳,不一会儿就看见葛可风来了,冯秋玫见过他的照片,电视里也看过他坐着讲话的样子,现实中倒真的没怎么见过——当然,两年前的那件事儿不能算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