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蛮很是头疼。女人最爱的可以有很多,金钱、权利、丈夫、儿女。可男人最爱的往往只会二择其一:江山与美人。
七年不见再无少时芳华的美人,和唾手可得称霸十三州的江山——长孙蛮都会选择后者,更别说她那个一点都不傻的亲爹。
长孙蛮望天长叹。
她早就该知道,自己出生时公主娘还挣扎着起来平兵乱,就预示着她娘是个名副其实的狼灭。
而她爹重回幽州后,依然能笑着说出“君臣之礼不可废”。年关朝贡时还不顾门下幕僚反对,千里走轻骑,于东都万寿宴上大贺天子华诞,直白露骨的忠心日月可鉴。
谁知道呢,他们两人一个比一个会演。
算算日子,距离往年朝贡的日期还有七天,她爹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了吧。
……
思考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ru嬷春娘撑着伞从雪地里奔来,焦急万分地抱起长孙蛮,惊呼:“小郡主!您怎么在这里!可冷着冻着了?来人,来人呐!”
长孙蛮缩进她怀里,温暖回归身上,宕机的大脑似乎在这时也慢慢活跃起来。她总算是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一个人待在这长雪覆顶的回廊下。
她得去纤阿台跟她娘吃饭。
纤阿为御。听说这名儿还是成宗尚在时亲自拟的,同她娘名字里的“望舒”抹不开关系。长孙蛮没辜负种花家十二年铁血教育,能明白望舒、纤阿都是指月亮女神。
春娘从婢女手中接过蜂蜜,小心翼翼地舀了半勺,再滴几滴新鲜玫瑰露,混着热气腾腾的羊奶搅了搅,送到她嘴边,“小厨房才送上来的,正新鲜呢,郡主快喝吧。莫要让殿下等急了。”
这里远还没有现代科技发达,能将羊奶制作得不含任何膻腥味。长孙蛮憋着一口气,极为迅速地喝下每天的必需品。没法子,她生来脾虚胃弱,太医给她娘仔细嘱咐着要每日喝奶。
浓重的膻腥味在嘴巴里爆开,长孙蛮瞬间掏出了痛苦面具。
……
纤阿台暖阁里飘散着淡淡药味儿,即使有馥雅的清香掩盖,长孙蛮蹿进屋里时,还是闻了一鼻子苦味。她蹬蹬几步跑上前,还没打起莹润的珠帘,就被婢女温柔地拦下来,“小郡主,您可慢些走,雪天路滑,当心摔着。”
长孙蛮一听就知道里面不对劲,她收住腿,刚要开口问上一句,就听得里面传来她娘的声音。
“……陛下心慈,多有放任,然仪制不可尽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句话,你比孤更为清楚。”
她昂起下巴,仔细往珠帘里望去,只看见一道背影立在硕大屏风前,头戴黑色高山冠,弓着腰低声应道:“殿下提点的是,微臣这就回宗正`府重拟玉牒。”
过了会儿,屏风那头淡淡道:“李卿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