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枢口中念叨林大海这名字几遍，神情陌生：“这人我不认得，回头我去打听下。”
说罢又狠狠啐了口，大骂那黄掌柜：“你不知道，那老狗阴得很，就会搞下作手段！抢个铺子算什么，你就算开了，他也能整死你！”
“他是娶了白家一个姨娘的妹妹才弄到的这份差事，刚上任那会人都不服他，刚好那会儿咱们也有个绣坊跟白水珠绣争锋，有一天，袁家养的绣娘就让人迷晕了，还被害了清白，被逼得上吊自杀。这事还没完，人死了之后绣坊里总传出闹鬼的说法，其他绣娘人心惶惶，最后逼得没办法，只能把绣坊关了。”
“过后，白水珠绣可不就成了全新平头一号绣坊了，他也愈发得白家信重。来白水珠绣前，他也在杨家的铺子里做过事，也不知是跟杨家学的，还是在害人方面天赋异禀……”
李絮听得喉头发堵：“那，你们东家就没报案吗？那绣娘就白死了？”
“呵，报案？你年纪小不知道，前几任知县老爷可不像如今这一位好说话，那是‘有理没钱莫进来’的主儿，又被白杨两家养得肥肥白白，哪里会秉公查处？他们睁只眼闭只眼，还帮着白家人扫尾，等我们东家回过神来，证据线索都被抹了个干净。没法子，形势比人强，东家也只能给那绣娘家里多送些银子表心意，唉~”
袁枢从来一团和气的脸上难得沉肃，很快挣脱出来：“嗐，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反正，多行不义必自毙，杨家倒了，他要继续这么狂下去，看新知县忍得他几时。你也别怕，我看新知县是个好的，他下次再搞小动作，你只管逮着他尾巴去告他。哼，我们东家早看他不顺眼了，要是这次能把他送去吃牢饭，东家肯定一百个乐意帮你撑腰！”
心里默默加一句，要是你能嫁进袁家做二少奶奶，那就更不用担心没人撑腰了。
李絮不知他心中所想，笑眯眯谢过他，又约好明天在书坊见面互通消息，顺便让她看看那边的账目。
翌日，李絮依约前去。
“你猜的不错，林大海确实是那老黄狗的人，算是隔房外甥吧。林大海他娘是老黄狗的表妹，他爹死得早，老黄狗没少拉拔他。过去就是个混混，后来老黄狗混出头了，林大海也跟着做起了小买卖，只是没挂在白家名下。至于丁香巷子那家铺子，如今确实已经落到林大海户下。”
袁枢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做？可要我帮你另外找个铺子？我有个相熟的牙人，也是专门做房屋租赁买卖的，他那边估计会有合适的，不过你要想挨着县学这边的话，恐怕有点难。”
县学离正街不远，丁香巷子客流量大，是上等地段，一时间想要盘下第二间类似价位、还要带水井的铺子是真不容易。
李絮心里早有预料，得到验证后也不惊讶，只点头谢过袁枢帮忙引荐，扫了几眼账目就要走。
袁枢忍不住来了句：“咳，其实我听说，太太有间嫁妆铺子经营不善，正苦恼着要改卖别的什么。那铺子不大，除了有点偏之外，做吃食生意最合适了。你跟太太有交情，或许……”
李絮微怔，想了想还是摇头：“袁东家生财有道，哪里会没法子？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这生意场上的交情可不能随便用。这话我听听就算了，你下次可别说了，不然，我这分红要是拿不到，就要抄家伙上门找你了。”
袁枢苦笑一下，看着少女窈窕却挺拔身影远去，不由为二少爷鞠了把同情泪。
别说东家生财有道，东家太太手底下也可不乏能耐人，哪有经营不善的事唷。那间据说经营不善的铺子分明是东家太太从嫁妆里划出来给二少爷试着管的，二少爷只负责看账熟悉业务往来，底下都是忠心的老人，虽然赚钱不多，可说要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