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拿颂善的脸说事,他立马质疑:“可笑!这姑娘我分明认得,是哱罗国小金城的一个富户家的女儿,去年人家还在跟我谈动辄几百两银子的生意,怎么今年就成了你家婢女?”
围观人群本来见怪不怪,异奴不是什么稀罕物,大多数异奴都是在本国日子过不下去、穷困潦倒的那批人,可要说这异奴是富人家的女儿,那就有意思了。
换算过来,岂不就相当于甘泉县海家的姑娘被人卖去其他国家为奴为婢?哎哟,这也忒惨了!
结果,那看守奸猾得很,立马抛出一堆辩解说辞,如“她会讲哱罗语、大靖话口音古怪是因为长年跟着主人在哱罗生活”“她说自己是被卖过来的奴隶也是假的”“她和罗吉是奸.夫淫.妇一伙的所以早就串通了”,云云。
罗吉气得要死,当即撸起袖子,一圈呼过去:“胡说八道!你敢这样毁人清白,我饶不了你!”
颂善本来已经很虚弱了,站都站不起来,听到这番说辞,愣是挤出点力气趁其不备踹了那人下三路一脚,痛得他嗷嗷叫。
李絮也被他现场胡编乱造的能力震惊了,为表敬意,让镖师们使出全力,直接将这群人拿下送到官府。
甘泉知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大军中的一员,但这仅限于事情没闹大之前,这次碰到几个傻子,居然在街上被人逮个正着,还有几十上百人做见证,想不管都不行。
再加上罗吉作证,受害者颂善确实是哱罗国当地富户之女,自称被人强掳上船卖至此地,放在大靖国内就是典型的拍花子,一律得重罚!
于是,知县大手一挥,这几人无一例外都被判了三年苦役,外加罚金,交不出罚金还得继续延长苦役,可以说是很解恨了。
跟颂善一块被卖过来、还没来得及被转移的奴隶也获得解救,恢复了自由身,却成了黑户,想回家都没法子,没钱付船费。
这批奴隶男女都有,加起来约莫三四十人。因为过了明路,没人敢顶风作案再把他们当做货物买卖。回不了家乡,没人接盘,又没有户籍,他们的处境就很尴尬。
而且,他们都大多语言不通,唯有颂善一人会说一点磕磕绊绊的大靖话,想找个活计养活自己都难。除了那些只要求容貌身段、或吃苦耐劳,对语言沟通能力基本没要求的雇主,还有谁会愿意花钱买这群人?
知县态度坚决,他是不可能帮这群外邦人掏钱付船费的,最多出一两天口粮意思意思救济下。几十人一天要消耗的口粮也不算少了,他能这么对待一群外邦人已经仁至义尽啦!
反正,谁惹的麻烦谁解决!
他还义正言辞夸了李絮一通,怂恿她大发善心给这帮人出船费,毕竟送佛送到西嘛。
就有点看李絮笑话的意思。
哱罗离大靖最南端不算太远,但也绝对不近。从甘泉港出发,顺风顺水也要至少大半个月。几十人的船费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更别提去哱罗的船不是时时都有,人一天没走就得管一天衣食住行。
这么算下来,李絮要是真的应下送佛送到西,说不定要花费千八百两银子!
这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发善心的代价!
知县心中哼笑,正琢磨着回头怎么跟水家打太极(将这批异奴带到甘泉港的就是水家船队),长随就一脸古怪地小跑来汇报。
“大人,那个姓李的把人领回自家了。”
“还真是个心善的傻子。对了,那姓李的是干什么?咱县里好像没有哪个姓李的大户吧?一下子多养活几十口人,他胃口倒是大,不怕撑死!”知县撇撇嘴。
长随挠挠头,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打听来的那些消息一一道出。
要是知道那李姓小子就是近来风靡全县的美味干货铺、四方楼的幕后老板,自家大人肯定要生闷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