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虽年轻面嫩,初入官场,看着亦是个文质彬彬的,可前番拿下孙家及姻亲的雷霆手段早已吓得孙家不少年轻子弟胆战心惊。有幸体验过这位新县尊发明的“小黑屋”无伤刑罚后,他们更是不敢造次,几乎是有问必答,只盼着能侥幸逃过一死。
虽然孙县令本人始终死咬着不肯认罪,但他干过的恶事基本上都有其他人参与,后者一反水,他也辩驳不得。
这次的白骨案亦是如此,刚好有个孙家子弟当时并未参与,只是偶然得知某夜孙县令的心腹管家出了趟门,次日回来府里就不见了几个人,当时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如今联系起来方知不对。
于是水落石出。
至于那两大箱子财宝,这个“幸运儿”也算是见证人。他在外头养了个女人,怕家里知道,时常夜里偷偷摸摸从角门往外跑,那夜出门时正好看到管家带人抬着箱子上车。当时又是中旬,明月高悬,照见那箱子侧面的几缕红色花纹,正好跟这次打捞出来的对照上了。
魏渠也怕这人为求脱罪胡扯一通作假证,细细盘问,又给他纸笔临摹下箱体花纹,后见有四五分像,这才信了。
孙县令有点破罐子破摔,自打下狱后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肯认罪,隐隐有仗着自己并未正式定罪、魏渠这个同级的小小县令无权对他动刑玩拖延战术的意思。
就连他那心腹管家也是仆随主人形,打了板子也咬紧牙关不松口,甚至还倒打一耙说魏渠颠倒黑白,跟那孙家子弟合谋害孙县令,云云。
这话听得堂下旁观民众愤慨不已,要不是有衙役持棒拦着,说不定就要被他们一拥而上把那管家揍个半死。
魏渠也不生气:“孙继芳,看来你是要冥顽不灵到底了!也罢,本官确实无权动你,不过,那些刻有前朝印记的财宝既然和孙家消失的家奴埋在一起,你孙家怎么都脱不了干系。本官无能,那就请上官定夺。你再拖,也不过多苟活数日罢了。先前那些罪名也就罢了,杀头的不过你们主犯几个。若是到头来沾上个私通前朝余党的罪名,却不知你孙家还能剩下几个活口?”
前朝余孽这个标签一旦打上,就跟通敌叛国差不离了,按例该诛九族。别提孙家了,就是孙家那些个姻亲也要一个不落抓起来砍头,女的充入官奴,沦为贱籍。
孙县令听了这话,脸色果然变了。
他是打着自己反正九成九脱不了罪、何必要给这毛头小子送功劳、怎么都要给他添麻烦的主意,但,若要以全家乃至全族人的性命做代价,他还没有铁石心肠至这种地步。
他正犹疑不决之际,衙门外忽然又传来喧嚣人声。
“萧通判到!”原来却是府城来了人。
先前魏渠将孙家案情整理成折子,命人快马加鞭递到海西府,正巧这位萧通判这几日正在离敖县不远的地方忙公事,知府便顺势派了他过来审理此案。
且不论这位通判大人来前作何想法,与孙县令过往有无交情,当他听到魏渠面容肃穆向他禀告今日城东池塘发现的白骨和前朝财宝时,他的立场就只能是站到了孙家的反面。
萧通判为官多年,身上官威更盛,惊堂木一拍,虎目一瞪,原本还在犹豫的孙继芳孙县令就瘫倒在地,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
“下官,下官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