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虽然属于敖县境内,但孔家和邱大田的小家都在数十里外的邻县,平时出谷后基本上就是直奔回家,不会入敖县,对此地的认知也不甚
清楚,只大致知道有个大贪官孙县令在此作威作福,每每谈到此人都要狠狠唾弃一番。
因为邱大田他们每个月就几天假,来回折返麻烦,每次休假都是攒一块休。故而,距离他们上次出谷已经有段时日,正好错过了敖县新旧两
任县尊交接换届的刺激戏码,也就不知道相距不远的城里来了个俊美无俦的探花郎青天县尊。
那夜,李絮抱着试一试不会少块肉的心理主动提及这事,一来是要把劝说山贼改邪归正的逻辑落实,二则是要从心理层面尽可能软化对方,
试探有没有和解脱身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她的“多此一举”,邱大田后来才倒戈得那么彻底。
邱大田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失了父母亲人家财的伶仃少年,看问题也不会非黑即白,更不会像前些年那样傻乎乎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
对不起他的是某个人或某些人,而非某一群人。他可以不给商贾好脸色,却不可能为了私仇怨恨上所有商贾,甚至加害对方。更不可能被救
命恩人牵着鼻子走,去做一些违背良心、违背天理的错事。
如果说离开关押李絮的屋子时他还心存犹疑,那么,魏渠一行人的到来相当于是解救了他,让他无须再在忠义良心之间艰难抉择。
于是,有关孔家、孔家镖行的种种都悉数交代,还有山谷中每次运送粮食菜蔬布匹等生活物资的记录,这些年来负责接头、送粮等职责的人
手姓名来历,等等。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没找到能直通岭南、攫取赫赫战功的密道,却发现了这么一伙可疑的私兵,且从邱大田等人口中得知,这些年来孔家以镖行为名招募过至少
二三千人手,左侍郎压根睡不着觉。
不是激动,是愁的。
他是刑部侍郎,审理过的案子数不胜数,在这方面的直觉要比卢校尉等人更灵。
他嗅到了某种阴谋的气息,而且,这阴谋揭出来,他哪怕是侍郎之位,也可能无法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