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李能对老管家的说辞是,自己这一去战场,生死不知,也不晓得有没有机会给母亲尽孝。既然母亲多了个投契的新妹妹,索性就大方
点,当是给新妹妹陪伴尽孝的“辛苦费”。
他走得匆忙,随口打发完老管家就背着行囊跑了,老管家脑子里又是一根筋的忠诚,哪怕心中再不乐意,也只得捏着鼻子按他说的办。不仅
带来了全部的商铺、田产等契纸,还用账上的现银采买了许多时兴的衣料、首饰。
说只剩下个空壳一点都不夸张,等这趟南下之行结束,老管家就准备回京去裁撤部分下人,领着其他老仆扎紧裤腰带节衣缩食啦。
见老管家一脸忧愁,梅氏只得取出新到手的干股转让契书,让其安心。
“这,这契书是?”
梅氏如此这般解释几句,老管家顿时眼睛瞪得浑圆。
虽然李能干的事难免让老管家对导火索李絮本人生出了些许怨念,却也不可否认,以夫人那样挑剔的眼光,能被她看上的,哪怕只是个普通
商贾出身的孤女,却是个难得的言行有度、钟灵毓秀的好姑娘。
他昨天没敢仔细打量府里的新姑娘,只大略瞄了一眼,知道是个模样不错的。声音也好听,清凌凌的,既不会太过娇柔又不会太过刚硬,不
过分热切殷勤,也称不上冷淡,隐约能听出是个落落大方的性子。且,听其谈吐,倒也像是个知书达理的。
当时他心里还在琢磨,敢自己抛头露面的女商人应该都是泼辣大胆的,这姑娘瞧着文文静静,似是不够泼辣,应该不大擅长做生意?大约是
占了甘泉港的地利,外邦人财大气粗,什么都愿意买,在这儿做生意可比其他地方容易。或许,他该让儿孙也过来这边发展……
结果,直到此刻才知道,这位“不懂做生意”的姑娘居然就是那个近来让京城女子们抢破头的娇颜香粉铺等产业的女东家!
娇颜香粉铺的东西有多好用,连他这个老男人都隐约听说了,更不必说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以及整日里闲着没事干就知道打扮的漂漂亮亮出
席各式宴会的贵女们。
再低头看看花油坊的二成干股契书,老管家羞愧地低下头。
梅氏的嫁妆不用他打理,他只需要管侯府的相关产业,可他经营能力有限,底下的管事大都也是不功不过的,每年的出产加起来怕是也不比
这花油坊多多少。
这么看来,小侯爷竟是无意间做了笔不错的买卖?他纯粹是杞人忧天?
从梅氏这里出去时,老管家已经换了副灿烂的笑容。
甭管这位新来的大姑娘是真心,亦或是假意,左右这契书做不得假,香粉铺子的分红也做不得假。
他总算不必担心侯府在他手上破产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姑娘定亲的对象居然是那位曾惹得半个京城的怀春少女蠢蠢欲动的新科探花郎,这也忒能耐了!
老管家心态放平,很快代入角色,以一百二十分的热情投入到跟梅嬷嬷抢差事的活动中来,力求将侯府时隔多年后迎来的唯一一桩大喜事办
得漂漂亮亮,顺道也积累下经验,过两年好为小侯爷操持婚礼。
说不定,再过上个三五年,侯府就孙子孙女满地跑,再也不似如今冷清啦。
然而,老管家足足好几个三五年,也没能等到想象中的那一幕出现,为此不禁黯然神伤许久,这却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