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那份长长的声明已经被朱莉欧抄录过半。
“我知道自己家的那些人都在做些什么勾当。”朱莉欧说:“但这不代表我就应该接受。”
“一开始确实很害怕,但害怕很快就会麻木……久而久之我就开始习惯那些同类相残的事,不再觉得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后来,是阿雷西欧提醒我,永远不该去习惯和接受。”
“他说‘只有心怀善意的人才懂得真正的强大’。所以只懂张扬暴力的卡佩罗家族里,其实尽是懦夫。”
朱莉欧不知不觉放缓了抄录的速度,出神地说:
“我不知道他那时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但它们给我带来了很大的触动,听过之后,我就真的变得不再害怕了。”
“我忽然发现看似可怕的爸爸,还有那些面目残忍的叔叔们,其实都只是蜷缩在一个虚张声势的外壳下的弱者。因为害怕他们才会求助于暴力,而越是滥用暴力,他们内心的懦弱也就暴露得越彻底。”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只是想寻找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说法……因为我想要的,只是叛逆和逃离这些让我厌恶的东西。只要有谁能肯定地告诉我爸爸他们是错的,他们的暴行绝不是什么合理的‘弱肉强食’,那么无论什么样的答案,我都会接受……”
“从那以后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拒绝一切,一切与卡佩罗有关的肮脏宿命。我绝不听他们的任何辩解和教诲。他们开始说我是‘废物’的时候,我甚至还会欣喜,因为我发现自己身怀另一种使命——这个丑陋又最卑怯的集团已经传承了五代,所以现在,它就应该断送在我的手中了。”
朱莉欧低垂着脸,语调平静。手上的作业并未停止,说话间她又抄完了一页声明。声明虽长,但内容只是在用不同形式句子,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一个意思:索要继承权。
朱莉欧将断送家族视为一种使命,现在却被迫写下这份声明。
即使本人想要终止又怎么样?或者卡佩罗家族消亡,甚至连五只手都被剿灭了,罪恶和暴力也随时可以换一个寄生对象,以新的面目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