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没头没尾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在这种时刻突然如此,意欲何为。
她在门边顿了一下,见上头太妃和府中几位主人也都在,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下意识地,望向座上的萧执,看见他的神色如常,脸上并未露出任何的表情。
但回望她的目光,却是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还带了几分鼓励之色。
大约是自小习武的缘故,她的身量比一般女子高挑颀长。
迈着轻盈的步伐,越走越近,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失了色。
一看到她,众人的目光就不知不觉地叫她牵引。
可她的美也像把凛冽锋利的宝刀,似要把人割伤,让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太子失神地盯着她的脸。
“见过贵人。”她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微微压低自己的嗓音,从容地给太子见礼。
太子这才回过神来,微笑着答礼,
“久闻姑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美人绝色。”
燕飞道,“贵人谬赞,民女蒲柳之姿,不敢当。”
她笑了笑,忽然道,
“民女不过一孤女,父母双亡,寄居王府,哪里来的大名给贵人久闻呢?”
太子脸色微微发白,勉强笑笑,
“姑娘真会说笑。从前姑娘的生活不逊,往后定然能够一飞冲天的。”
燕飞仍旧神色如常,
“我们家王爷偏安一隅,这天下莫非王土,就算是能飞,那不过是笼中鸟而已。”
屋内鸦雀无声,太子的脸色微微一变。
知道自己那话说得确实有些过了。
不免着了相。
片刻后,太子恢复如常,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对般,温声让她起身后,又转身亲切地同太妃和萧执寒暄。
他顿了顿,认真看着萧执,道,
“你平定边疆,救百姓于水火,是我大周江山社稷的功臣,此次出京,父皇叮嘱我多与你学习。”
“我忝居储君之位,不能垂功立事,德不配位,惭愧惭愧,倒是要烦劳大哥了。”
“殿下言重。”萧执淡淡道,“殿下德配天地,秉均持衡,微臣不才,唯有弓马末技聊以尽忠。”
太子仿佛对他的冷淡一无所觉,朗声笑道,
“大哥果然还是父皇说的那个性子,我们兄弟未曾谋面,却丝毫不觉生疏。”
萧执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太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藩王大哥,面容深峻,渊渟岳峙,恍然间,他记忆中也有一个这样的身影。
太子悚然一惊,心头一阵狂跳,勉强稳住心神,
“你我兄弟经年未见,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太子不断地同萧执叙旧,许久都不曾见他有颁布旨意的意思。
燕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知太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眼前的太子,再不是三年期那个胸无城府、七情上面的少年。
他褪去了往日的稚气,变成如今的模样。
燕飞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腰间配着的香囊上,心脏不由一缩。
竹青底上用银线绣着缠枝梅花,那纹样缠绕间变样的字体,都无比熟悉。
好似注意到她的目光,太子状似无意地拨了拨腰间的香囊,声音清润,
“让姑娘见笑了,这是我心爱之人帮我做的。不好不戴在身边。”
他瞥了一眼燕飞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但眼中似有不可抑制的痛苦之色流露出来。
他微微一笑,似不满足,又似炫耀。
“那心爱之人说起来也是孤来边境的缘由,乃故去太师燕衡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