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
太子朱高炽已坐在侧殿内,翻完了朱棣派人送来的上百份言官、朝中官员上奏。这些奏折只说了一件事——苏州大疫、农田绝收,只是没苏州知府的上报。
朱高炽微微叹口气。去年底就有密折说起此事,说的是有‘皇族’指使妖人,将在苏州广撒‘瘟疫’,使民不聊生,而苏州只会是开始。只是这个‘皇族’指的是谁,并没明说。
当时,朱高炽的第一反应就是二弟汉王朱高煦,他四处敛财、养死士,早传的满朝皆知。虽被父皇责备过几次,可毕竟亲弟,他的心自己岂会不知。
当然,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苏州虽富,民心却一向不向着圣上,各类势力盘踞。父皇倒是说过,可能这‘瘟疫’并不是实指,若是如此,这所谓‘皇族’就令人深思了。
原本,因这份密折写的过于隐晦,父皇并不当回事。但收到这份密折不到一个月,就得知写折之人意外横死。而且,胡濙似乎也发现了什么。朱高炽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不过从胡濙这里得来的消息,十之bā • jiǔ关于……难道允炆在苏州?
其实,让宗室子去苏州,朱高炽一直怀疑是胡濙的建议。如果这样,那就不是为了高煦。
只是现在,怎么这场‘瘟疫’又成了针对农事?
是因为孟炤吗?这小子一会收桑园、一会收农田,做什么,什么出瘟疫,居然还送来了那份密折的部分内容。那可是密折!此事,又变得看不懂了。
现在,父皇想听什么?允炆?高煦?父皇子嗣不多,可‘谋反’实是大罪!靖难之时,高煦冲锋在前、性命相护,这份功劳是众兄弟之首。父皇应是记得的,那就更不能让父皇为难,让兄弟蒙难。
若是道衍在京,或许这种事就不用自己这么为难了。父皇信他,他也总有办法兼顾各方。
朱高炽微微叹了口气,桌上除了这些奏折,还有本账册。密密麻麻记录了朱孟炤在江南收的粮,以及黄花村的收地赌约,这里就是几百亩地、几万斤粮。
事到如今,都没人怀疑他敛财、并地。因为,这小子大张其鼓的连赌约都过红契,好像就怕天下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所以,不管这局的真相是什么,只要不是高煦。
朱高炽闭眼沉思。无论是不是高煦做下这些事,若是让他知道‘江崇召’的身份,知道孟炤是受皇命,虽不知他会不会收手,但至少没坏处。
“殿下,万岁传召。”刘正芳快步走到侧殿,向朱高炽行了一礼。
朱高炽点头,慢慢起身,跟着刘正芳向正殿而去。
见朱高炽缓缓而来,朱棣直接说:“孟炤在奉先殿跪着,还在和瞻基讲歪理,再不将他赶出京城,你儿子要被他拐了。”
朱高炽笑了笑,“孟炤真会闹,六叔也真是辛苦。”
朱棣摇头,“闹的我头痛。快些,说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