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印为绝品羊脂玉琢成,凝脂晶莹,洁白无瑕,印头篆文刻着“槿”二字。
苏晏第一反应:卧槽,皇帝私印,珍贵文物万金难求,妥妥的传家宝啊!
又一想:我特么能传给谁?
再说,五百年后,我自己用过的碗也是文物好么?可就算值个千八百万,我也享受不到了。
这玉质手感太好,他揉摩着三寸来长、两指粗细的玉印,厚着脸皮道:“皇爷这是赐给臣了?”
皇帝笑骂:“让你安心说话。你倒好,还想顺手牵羊,把朕的东西顺走。这是天子之印,你敢用?”
苏晏看皇帝并无不快,于是得寸进尺:“这要是二十四玺,什么‘奉天之宝’‘皇帝之宝’,打死臣也不敢用。可‘槿’……”他垂目看玉印,念出这两个极高极远又近在眼前的字眼,微醺似的生出了一股迷蒙,“我真的不能用么?”
景隆帝忽然意识到,苏晏并不是在讨赏,而是在试探。
苏晏想知道,在帝王的身份之外,他是否还能是朱槿,什么前缀都不加,什么避讳都没有的,槿。
并非在权势上,而是在性灵上,与他平起平坐。
景隆帝沉默片刻,说:“你收着吧。”
苏晏握着玉印,用一双澄澈而深幽的眼睛看他,不推辞也不谢恩。
皇帝道:“朕还不太……习惯,但以后会慢慢习惯,总之,拿着吧。”
苏晏笑了:“臣会回礼的。”
“不用,回礼朕在许久前就已经收过了。”
许久前?有吗,苏晏努力回忆,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他把这枚私印往衣襟里一藏,“如此臣就敢大着胆子继续说了
“第二个,是卫家。或者说,是太后。”
皇帝手指扣在床沿硬木上,紧了紧,没有立刻回应。
苏晏生怕触怒龙颜似的,补充道:“当然,太后很可能并不知情,只是客观上成了推动行船的水流。”
皇帝慢而深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