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连外衣都顾不上披,光脚跳下床,冲到窗户边上,沉声喝道:“谁?”
窗外没有动静。
他又叫了声:“阿追?”
窗外一个熟悉的低沉浑厚的嗓音道:“是我。”
豫王?苏晏有些吃惊。
依照这位亲王一贯的尿性,的确做得出夜闯寝室这种不要逼脸的事,但这种山雨欲来的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发骚?近两次碰面,自己刚对他有了点好脸色,就敢蹬鼻子上脸,这是记吃不记打呀!
苏晏把指关节压得啪嗒作响,语气冷淡地问:“王爷夤夜私访,与礼不合。有什么话,明日天亮去大理寺官衙说。”
豫王隔着窗户说:“清河误会了,本王不是来骚扰你的。”
“可王爷已经扰人清梦了。”
外面稍作沉默,声音变得低沉:“本王今日送了韩奔最后一程,回来的路上见到你和太子同行,从白纸坊的废墟里出来,脸色凝重,想必心情也很糟糕。所以今夜本王来找你喝酒。”
苏晏微怔,道:“酒入愁肠愁更愁,还是算了吧。”
“一醉解千愁。可惜本王千杯不醉,但求一醉都不能。你若是不放心,浅酌即可,只管死命灌我,能把我灌醉,我感谢你。”
苏晏听他话语中满是低落与苦闷,又想起白天在医庐,豫王说韩奔跟随了他十五年,想必不仅仅是主人与侍卫的关系。
十五年前,豫王还在军中,两人应该还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的袍泽,难怪韩奔死了,他会那般难过。
苏晏叹口气,接下铃铛,打开窗户。
一阵冷风灌进来,他只穿了中单,还光着脚,不禁扭头打了个喷嚏。
豫王利落地翻进来,立刻关紧了窗户,说道:“赶紧把外衣穿上!炭盆呢,我去点。”
苏晏本还有些后悔自己一瞬间的心软,听对方催他穿衣服而不是脱衣服,才放了一半的心,连忙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起来,坐在重新点燃的炭盆边烤火。
“这都二月开春了,还这么冷。”苏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