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一全程做贼一般的小心翼翼,总算按照计划上了网。
□□号一登录,整片的未读信息闪烁着,立刻让他生出了重回人间的感触来。
最多的是时有发来的,基本一天十来条的催问着:手机打不通,微信也不回,人现在到底在哪儿?
然后就是何泽,三句不离手稿,似乎是生怕他违背诺言的样子。
白一一先没管这些,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形象,开始给老妈打视频电话。
很快接通了,大洋彼岸如今正是中午,灿烂的阳光里,保养得宜的姚佩女士画着淡妆,一身卡其色的职业套裙显得异常的精明干练。
“呀,小漂亮,我估摸着,你这两天就该打电话来了,果然是今天啊。”
“……妈”
白一一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仿佛数不尽的委屈,真见了人,却只能憋出一句最普通的称呼来。
姚佩没能发现儿子的异常,只是对他身处的环境有些诧异:“漂亮,你在哪儿呢?不在家里啊……多会儿买的T恤?这么大,颜色这么丑?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啊。”
白一一上身套着自家男神的衣服,下面还挂着空挡,难免有些别扭的回答道:“哎,oversize啊,你不懂,妈,我说过多少遍了,别叫我漂亮,我是个男的!男的!!”
姚佩抿抿嘴,像个孩子似的抱怨:“男的怎么了?本来就漂亮,还不让说么?……行行,妈妈的小漂亮不让说,那就不说了。一一,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这会儿不在家?国内应该快凌晨1点了吧?”
理由是早就想好的,白一一说起来相当的溜:“不是,我和一个朋友参加了xī • zàng自驾游的旅行团,现在刚出发没两天呢,估计还得十多天才到拉萨,现在就在路上一旅店。”
姚佩果然没有怀疑什么,对儿子的出游表现出了十分的赞同:“就该多交点朋友,多出去走走啊,整天宅家里画画看动漫的,我都担心你哪天闷出病来。”
“妈,我知道的。这次电话就跟你说一声,这一段时间,万一哪天临时找我却没接电话,那有可能就是山区信号不好。反正我每个月会准时跟你视频,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哈,工作上也不要太拼命,安全回家就行。”
姚佩自然点头称是,母子两个又好好聊了会儿家常,白一一才在母上反复催促休息的唠叨声中挂了视频。
最大的担忧解决了,白一一心情大好的开始给朋友回信。
白一一:有儿,你找我?我前个月闭关呢。
时有:我擦,你总算露面了,闭个毛线关,老实交代死哪儿去了?
白一一:真闭关!
时有:?
白一一: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早晨,老衲被突如其来的灵感撞了下腰,决定要搞几幅绝世的作品。为表决心,断网一个月以示诚意。
时有:……
时有:实在不懂你们这些艺术家,现在搞出来了?
白一一:并没有,还要接着搞,所以之后断网没回复什么的,麻烦淡定之。
时有:……知了,滚去接着闭关吧,完事儿了说一声。
迅速解决完时有,对待何泽,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不想直接沟通,万一人正好隐身在线呢?岂不是被逮个正着?绞尽脑汁的,用了差不多一千字编造出个故事,发到了对方的邮箱。
大意呢,就是自己在J市突然多了个瘫痪在床的亲戚需要照顾,最近三个月都不在家里,而且照顾病人嘛,自然是忙到没有功夫画稿的,最后请对方不用着急,诺言一直算数,这三个月差的稿子容后再补。
邮件发完,白一一的心里却还像是被压着块石头,和时有那种轻松打屁的氛围完全不同,何泽这个人,如今给他的感觉复杂到难以言说。
要说也算是发小吧,幼儿园开始就认识了,其后一路小学初中到大学,同级同班同画院,同桌也做过好几年,23岁的生命里,除了姚佩女士,怕再没人比他待的时间更长。
可那人完全不像一般发小那样亲昵,总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尤其高中捡到自己写给学长的信后,更是如此。
要说他自己,肯定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性子,若对方真的不想来往,那绝对能比任何人躲的干净利落。
偏生那人又不肯放过他,仗着家里开了画廊,主动上门帮他联系画作的销路,一月一幅,算是他毕业后唯一稳定的收入来源。
就当个普通朋友处着吧,可直到几个月前他才发现,供了快2年的稿子,对方居然全部改了作者名,“何泽”二字,现在成了个小有名气的画家,追其代表作,却无一不是自己的作品,给到自己的那部分酬劳,与他因此收获的名利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