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生竟敢当面直呼厂公名讳,不是至亲就是死对头,队官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
“阁下何人?”
方唐镜傲然道:“本公子乃赴京赶考的南直隶新科解元方唐镜是也!”
什么见鬼的南直隶解元?听都没听过!
不过汪公可就是在南直隶一带的,莫非与这书生有些交情?
队官又软了几分,问道:“何事前来?”
方唐镜骂道:
“呸!本公子有要事见汝上官,你一个看门的狗才也配知道!滚进去叫你们上官来说话!”
接连被骂,纵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队官忍不住大怒,一个小小举人也敢跑来西厂闹事,当真死字不知道怎么写的。
不过方唐镜态度实在是反常的嚣张跋扈,不但有恃无恐,还口口声声要上官出来说话。
队官纵然有一百个心思要掐死方唐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迅速跑进衙门里去禀报了。
汪直不在京师时,西厂一般事务都是由王瑛王千户主持。
此人原本是边军一员悍将,常带小股人马偷袭鞑靼小股人马,倒也以敢打敢杀著称。
后来在一次偷袭中误中了埋伏,手下兄弟折了十之七八,被人告上朝廷,正在诏狱待罪,却被汪直看中,便调了出来做了自己爪牙。
自此之后,这家伙便死心塌地地为汪直卖命,很有一股忠狗的味道。
他昨日接到汪直下达的死命令,指定要从东厂手里夺回一位书生重点保护。
没想到东厂一推六二五,咬死了就没有什么小桂子回京,更没见过什么书生。
只推说或许这书生自己来到了京城也未可知,让他到别处去寻。
这厮一怒之下便要大闹东厂,不料东厂随后便奉上五千两炭敬。
这让自汪直南下后一直饱一餐饥一餐的西厂得以解了燃眉之急。
王千户倒也不好再当面发作。
而且对方也暗示了人在外面,自己去找。
他一个打打杀杀的军头升上来的野路子千户,再耿直也不敢正面硬杠尚公公。
只能将西厂能派出的人全部撒了出去打探这位书生的消息。
此时已是第二日的中午,仍是杳无音讯,心头正自烦躁得不行。
此时听到看门官禀报有一名叫方唐镜的举子竟然指定要他这位主官迎接。
王千户一听什么举子,顿时暴脾气发作,一巴掌打在领队的脸上,大怒道:
“西厂的脸都被你们这些怂货丢尽了,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指名道姓找上门来,要你何用?先打三十杀威棍!打断两条腿再枷号示众,叫这些读书人知道我西厂的厉害!”
那守门领队挨了一巴掌,半边脸高高肿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捂着脸大骂道:
“王千户说了,将这穷酸吊起来打,打断他三条腿再枷号示众!”
当即有人按住方唐镜,又有两个拿来绳索套在了身上,另有人持水火棍蠢蠢欲动。
方唐镜大吃一惊,竟然玩脱了?
忍不住厉声骂道:“狗贼尔敢!”
话音未落,方唐镜便感到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吊在了西厂大门之上。
方唐镜不由得暗叫一声“吾命休矣!”
西厂的酷刑岂是好受的?不死也要半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