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种人欺软又怕硬。法才就是这种人。他的口气变得缓和:“上差,我真的不知道寺里有谁通敌。说句实在话,自古以来通敌叛国只有三个原因。一因财,二因色,三因不得志。要说财,刚才香火账册你也看过了。我日进斗金!要说色,我为僧四十年,早就斩断了尘缘。再说不得志,我现在是吴王敬佛所在寺院的主持。做和尚做到我这个份儿上,我早就志得意满了。”
常歌笑道:“你不缺财,不好色,志得意满,你手下的僧人不一定是这样。就说那个智能吧,每月十四、三十跟你进应天城,都要去探春院找姑娘。对了,你进应天城做什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自古以来官家人审问犯人,“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都是一句诱供的万金油。常歌这叫有枣没枣打上三杆子,说不准就能从法才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
法才大为惊讶:“你们怎么知道我每月都要进两趟应天城?”
常歌吹嘘道:“你是常跟官家人打交道的,难道你没听说过这样两句话?天上的事儿,拱卫司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儿,拱卫司全知道。”
法才上了套,情急之下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我.....我每月进城是跟参知政事张昶张先生探讨佛法!”
听到“张昶”这个名字,常歌和常四对视了一眼。
常歌笑道:“哎呀!高僧你怎么不早说你跟张参政有交情。张参政是吴王面前的大红人,我们拱卫司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常四亦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高僧,我们唐突了!您和张参政......是朋友?”
法才见状,立马换了一副盛气凌人的面孔:“那是自然!我跟张参政何止是朋友?叫知己更为恰当。他在应天城里,是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相。你们今夜如此孟浪,我要是跟他说一声,呵,你们有好果子吃么?”
常歌装出一副服软的样子:“哎呀!还请高僧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过依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天水寺里的确有僧人吃里扒外,勾结外敌。还请高僧容我们多留几日。我们受了上司的命,查不清不好交差啊。”
法才恢复了那副得道高僧的神色:“哦,既然你们是办公事,我自然不能阻拦。可有一条,你们既然住在寺里,就要守寺里的规矩。好了,夜深了,我累了。你们先走吧,有事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