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看到进门来的多福娘,乔梁明拱手迎了上去,先是知错,然后诚恳的道歉,最后表示愿意赔偿。
多福娘今年四十多岁,只与儿子相依为命。儿子一走,还是背着那样的名声离开,她悲伤之余,特别的屈辱。早在儿子离开时她就想到衙门告状的,还是她娘家的侄子死命把人拦住。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个伙计的娘想要告赢东家,没那么容易。
就算大人愿意秉公办理,东家手底下的管事和伙计也会互相勾连起来作证。到时,更是会将多福的罪名定实。她年纪一大把,平安脱身还好,若是被摁上一个诬告的罪名,还会被抓入大牢去。
多福娘到底被拦下了,熬到现在,头发花白,浑身佝偻,整个人如同六旬老妪。到得如今,她再也不想忍耐。听到乔梁明的话,看着面前这个冲自己低声下气的所谓东家,面露嘲弄:“赔偿?”
乔梁明颔首:“是的。大娘,您年纪不轻,合该安详晚年。”
多福娘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问:“敢问乔东家今年贵庚?”
乔梁明一愣,不明白她为何要问起此事,还是老实答道:“四十有二。”
“我比你还小一岁呢。”多福娘冷笑:“养什么老呢?儿子都不在了,活着也是受罪。”
“不!”乔梁明一连不赞同:“只要有了银子,你可以选一些孝子贤孙。他们肯定会孝敬你的。”
“银子?”多福娘满脸嘲讽:“你就是为了这些玩意,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乔东家,有些事情是绝对换不得银子的,就比如我儿子的命。你也别想着劝我消气,今日这事不可能和解,要么你把我儿子还回来,要么你就替我儿子偿命!”
乔梁明心里咯噔一声。
他这些日子天天都在与人和解,劝人都劝出了经验来。本以为今日多费些唇舌也能脱身,可现在看来……怕是不太行。
稍晚一些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到了,大人即刻升堂。严厉地审问了一番。得知康管事当年确实昧下了银子,并且把事情摁在多福头上。更让乔梁明难以接受的是,此事康管事私底下孝敬了他后院的两个姨娘百多两银子……乔梁明失查在前,shā • rén在后,确实有罪。
当日,乔梁明就被下了大狱。
他一走,大人就带着衙门的账房先生接手了乔家的铺子和库房,表示会清理一番,然后将这些发还给被乔家欺负了的苦主。
只是如此一来,就不如乔梁明自己想要和解时提出的赔偿多。
衙门天天人满为患,都是上门讨要银子的。四位账房先生从早到晚地算账发银,忙得不可开交。
*
柳纭娘最近过得很充实,虽说乔梁明被下了大狱,可唐府那边对她态度不好,怕是要动手。
她回家还得哄哄小孙女,上了马车就闭眼假寐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她微微皱眉,就听到外面的车夫低声道:“东家,有人前来求助。”
如果说被乔家欺负的人一开始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帮他们的忙,后来就都听说了。好多不敢直接去衙门的人就找上了柳纭娘。
因此,最近她马车被人拦下的次数挺多。听到车夫这么说,柳纭娘以为又有人来找自己做主,虽说衙门那边大开门准备给人做主,但还是有些人不敢去。
柳纭娘倒也能理解他们对衙门的这份敬畏之心,这两天已经让伙计陪着送去了不少人,当即掀开帘子。当她看到马车旁边站着一位哭哭啼啼的小丫鬟时,颇为意外。
丫鬟看到她,扑通一声跪下:“求东家救救我家姨娘。”
柳纭娘颔首:“你说来听听。”
然后,柳纭娘就听说了乔夫人跑回家拿刷子将那几个容貌与郡王妃相似的女子弄毁容了的事。
刷子毁容,只想一想就觉得脸皮痛。柳纭娘面色肃然:“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小丫鬟见她愿意给过问,顿时欢喜不已,哭着道:“好几天了,姨娘没有看大夫,脸上又红又肿,昨夜更是发起了高热,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
柳纭娘想了想,吩咐车夫:“去衙门,我去跟大人说一说这件事。”
车夫默默叹气,此时天色已晚,东家忙了一日,生意加上乔府的事千头万绪,此时已经满脸疲惫。不过,他也知道东家的善良,这等着救命呢,他劝也无用。
柳纭娘到了衙门不久,大人就从后衙出来,听说了此事后,即刻派大夫去了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