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姝脸色微红,俯首道,“草民受教。”
阶上的天子似乎心情极好,许是扬州官场一事有了着落,言谈中有几分和气。
而这位陛下无论是在传闻中亦或将来在史书上的记载,留下的名声皆与和气二字南辕北辙。
“要什么赏赐?”
温姝闭目,他等的这一刻终于来了。
“草民恳请陛下开恩,允臣参加明年科考。”
珠帘后看不清眉眼的天子朗声笑道,“好一个温家温姝。”
温姝知道他的心思瞒不过阅人无数的陛下,一个头磕在地上道,“陛下,草民除此已无他路可走。”
“你算计扬州官场一事既想报仇雪恨,又想为自己谋出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温姝听陛下的声音并无恼怒与怪罪的神色,大着胆子道,“温姝殚精竭虑费尽心思,如今大仇得报还妄图其他,确实贪心。”
金銮殿上传来皇帝的声音,“昌巳,历朝历代,可有面首入仕的先例?”
手拿着拂尘的大监拱手道,“回禀陛下,并无先例。凡为人面首者,即便后来从良,亦再无入仕的可能。”
皇帝的声音并不像生气,反而带着几分兴致,似乎是想看温姝的反应。
“温姝,你可听到了?”
温姝跪地道:“陛下,扬州水患至今未除,温姝有一计可献。”
金銮殿上的天子挑眉道,“你且说来。”
温姝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到底是十六岁的少年,在雷霆天威之下有几分紧张与敬畏,声音却清脆而明亮。
“臣生于当地,知道当地水道与别地相比曲折泥泞,修缮沟渠分流洪水的古法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与物力,是以至今未得疏解,依草民愚见不如引临郡清水入扬州冲散泥沙,再缩小河道,水患当止。”
金銮殿上的天子道,“扬州治理水患的官员竟连一个少年都不如,当真是养了一群饭桶。”
温姝一个头磕在地上,犹豫道,“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
天子道,“但说无妨。”
温姝道,“扬州治灾的大人也许未必知这法子,若是知这法子而不用......”
“若是知道这法子不用,则是欺上瞒下,延长治水的时日,从朝廷这里吞更多治灾的银子进自己的腰包。为一己私利置生民不顾。而朝廷派去的督察并未上报,则是被扬州官员买通,沆瀣一气。”
温姝听到皇帝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正是他心中所想,暗叹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