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再年轻的君王扶着床榻咳嗽出声。
如果温姝没有爬上他的床,或许他会对温姝的美色动心,却绝不会主动将自己的臣子招揽为入幕之宾。或许这是温姝的另外一条路,而彼时的温姝若不成为他的入幕之宾,他自然不会庇佑温姝,也许温姝早已经死在了易家人层出不穷的手段里。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温姝救过他,这是温姝拥有如今一切的原因,而这一切在温姝给他下毒的时候已经抵消殆尽,他给温姝的一切是时候拿回来了。
他回忆起了自己辉煌血腥的过去,也回忆起了未曾登基时候在战场杀伐的快感,他的父亲,他的兄弟他的妻子儿女,他们有的在地下长眠,有的活成行尸走肉,有的死而复生来夺这权柄,唱戏的戏子换了一拨又一拨,皇家的戏码却亘古不变。
龙榻上朱红的漆还未剥落,这天下就要换了主人。
猎鹰人老了,容易被鹰啄了眼睛。
阳光落在帝王的身上,仿佛死神在为他加冕。
祁凛州让昌巳扶着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老去的容貌。
他这一生即将走到了终点。
或许也死的太过轻易了些。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中,又或许死在刺客凶险的杀招中,却没想到要死在一个微不足道的玩宠手里。
这微不足道的玩宠坏了他所有的大计。
这实在是一场莫大的讽刺。
这是他刚愎自用的报应,又或许温姝是他死去兄弟们化成的怨魂前来索命,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在病榻上口口声声的诅咒,他将来必定死在至亲手中,而祁凤霄回来了。
他杀祁凤霄的时候倒是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血脉相连,实为至亲。
从隆庆王未死的消息传入京城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度到了一切,只是如今为时已晚。
当年死的是隆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