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历史军事>私生子> 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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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1 / 1)

傅秋池怕不是怨愤自身无力,这才寻了个由头发作。

果不其然,傅秋池身形踉跄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公事繁忙……”

宋凌冷笑:“倒是忙得很,”他欺身上前用手中花束掸了掸傅秋池侧脸:“尊驾去了城外?又去做伪善功夫,恕我直言,尊驾这些年做的‘好事’除了宽慰自己,再没半点实效。”

“尊驾打算如何帮扶流民?”

面对咄咄逼人的宋凌,傅秋池不愿认输,搜肠刮肚的反驳:“寻良医,予钱财,我能为他们做的自然为他们倾尽全力,锦年是为了他们……”

“闭嘴!”宋凌截话道:“你怎么不提让流民入城?”

傅秋池退后两步:“流民多有伤病,入城恐生时疫,况流民鱼龙混杂,万一混入凶徒……”

“呵呵,”宋凌轻笑:“你一贯如此……”话未尽,人已远,仿佛不屑与他分说。

傅秋池目送走远,喃喃道:“你又何尝不是,伪君子。”

一是自家小爷,一是相府公子,这场机锋来得突然。他是谁也不敢劝谁也不敢拦,提心吊胆候在一侧,生怕两位主将礼数风仪忘个干净,动起手来。那他真是万死难辞!

总算有惊无险,长随向傅秋池一鞠躬,脚底刮起旋风寻小爷去了。

暂时甩脱众人,宋凌扶着墙壁软倒在地,面容被暗色吞噬,辨不出哀乐,唯独痴人呓语听得分明,

“他们都说你死了。”

第134章食子(二)

宋凌天生就是玉雕人,软弱在他身上存活不过瞬息,长随再追上来时他已经人五人六的背手而立。那姿态好似圣人庙中圣人像,凛然不可侵,沉声道:“不必跟着了。”

说完不等长随反应,提步往风月楼去。

他本忖度商量险事,见面就得寻常,越合乎情理越好,何曾想被不速之客搅了干净,土砌的路哗啦啦倒了,只剩下从绝壁顶上垂下的麻绳。

一绕出巷子,再往里走几步转过一个石墩,再走几道巷,终于瞧见飞檐吊脚的影儿。换了个方向,方才走大路被堵的严严实实的渡仙桥,也露出庐山真面目。

宋凌靠在青石桥上,往渡仙桥看去,残红遍地,已无伊人踪迹。他惯爱刻薄人,此情此景又起尖酸心,“亡的是神医谷,又不是南疆。若有懂行的南疆人在此处,万一看出跟脚,那倒好,长腿的白银四处跑,大牢里蹲去罢。”

空气中弥漫淡淡的白芷苦味,对他这类刻意留意的人来说,宛如夜里大日,醒目无比。

往日刻薄总以冷笑做结尾,今日不知是夜太冷还是被傅秋池搅了心情,竟多愁善感起来。他指尖从粗粝青石上掠过,心想,余孽为了神医谷奔忙,哪怕是罗锦年,去柳州也是自己心甘情愿。

那他呢?从始到今有哪桩哪件事是出于本心去做的?幼时念书求的是母亲开颜,一举一动恪守礼行是为了让旁人不再提私生子。

而最初的立人之本,爱国心,爱民心,本也不是他的。石先生人虽怠懒,心却不懒。每每宿醉总是梦中落泪,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那困囿于梨花巷,应该就是他的伤心处。

最初的志向决定了人的将来,虽说幼儿忘性大,今儿一个志,明儿一个志。但志只要都在正道上,大了再不堪也坏不了去。兼济万物是他第二个志,石先生的志。他的头一个志萌发在闲言碎语中,幼时的他想,待来日一定叫不敢言,再有长舌人,直接拔了恶舌去。

如今他生成伪君子模样也在情理之中,以他心而言,从不宽厚,从不仁善,狠绝二字蔓成纹理攀在心上。

但他仅有的优点之一,正是言出必行。幼时在草堂里声声朗诵的为生民立命,竟也没忘了去。可惜这好志是石先生的,他拿来穿也穿不大牢靠。

虚虚披在身外,当个皮子。

宽厚下包着狠绝,好一个伪君子。他本以为一生就这样过了,虽有恶念尚能自控,做一个旁人认为的清廉好官,夜夜受欲念折磨。

可惜时事二字谁又说得清。

先是被告知他是皇帝儿子,他并不因这身份而得意,反而一阵又一阵的寒潮打得他直哆嗦,若梨花巷是假的,碎嘴的街坊是假的,那石先生呢?石先生可是真的?他是否也是被派来的监视老鸹?

石先生不再是他记忆里的君子,承袭于石先生的君子心也立不住脚。他该把君子皮脱下来,去做狠绝的小人。

可君子皮穿这些年,居然也长进了肌里,剥皮之痛,痛入骨髓。他妥协了,愿信石先生是真君子,愿接着穿一身君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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