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扶着那位被吓蒙的女护士的时候,其实心里还在回想刚才班长开枪的那两下。
谁知道那女孩儿一下挣脱开我和小吴的搀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牺牲的那位女护士身边,一边哭一边摇动着她:“张怡!张怡!你醒醒啊!”
只是,战争没有如果,张怡再没能醒过来。
女孩儿一开口,我猛然发现,原来这个女护士就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个说话声音向风铃一样好听的女护士。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护士叫谢秀琴。
枪声惊动了距离这里不远的医院的保卫人员,很快他们便赶到了。
和保卫人员一起,我们架着三名特务,我和小吴扶着谢秀琴,返回团部。牺牲的张怡被就地安葬,我们挖不动冻土,只能用小溪边的石头女孩儿堆了一个简单的墓。李潇是我们当中认字最多的,他用刺刀削了一块简单的松木板,刻上部队番号和张怡的名字便做了墓碑。这是当下条件我们能够做得最好的了,却也只能让这个年轻的女孩儿就这样永远的躺在距离中国并不远的异国他乡,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直到往回走的时候,我才有机会仔细看了看这三名特务。三个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其中伤得最重的一个人应该就是踩着雷的那个。那人满脸胡茬,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脸色十分苍白。一条腿已经被地雷炸开了花,脚掌裂成了两半,小腿也被炸开。另一条腿也呈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着,身上全是伤口。即便是我也能看出来,这人活不了多久了,现在还有口气已经是奇迹了。
另外两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人被地雷的破片打伤了大腿,看情况是伤着骨头了。另一个刚刚被班长一枪打断手,一枪打断腿,也是废了。当然,那两个伤稍微轻一点的特务身上,还有一些伤。赵德树和李建坤他们几个不小心给碰的,绝对不是他们故意打的。而且特务也不算战俘,并不享受我们的优待,我心里给自己班里的战友找着各种理由。
我们将三名特务带回团部,交给了团里的保卫干事。审问的事情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回到驻地,我们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和谁多说话。一个个都心事重重的。我还在想着那个牺牲的张怡,还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看着比我还要小一两岁,就这么永远的留在了异国的土地上。
我想,如果那个时候是我先开枪的话,我一定就把那特务打死了。但想到开枪,我又想起班长的那一shǒu • qiāng法。回想着班长推弹上膛,举枪射击,然后命中,干净利索。二百米外竟然能一枪打中那特务拿枪的手,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和班长之间还有很大的差距。如果是我,我能打中那特务就谢天谢地了。但想要准确地打中拿枪的那只手,我自认是做不到的。更何况班长最神的是第二枪,那特务刚迈腿逃跑,就被一枪打中膝盖!
我不禁想,假如在战场上,遇到一个像班长这样枪法的人。想着想着,我冷汗都要出来了,越想越害怕。看班长的眼神也越来越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