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沉默地盯着陆辕看,好像能从他脸上瞅出一朵儿花来。
“呃……怎么了?”
“小老弟?”苏淮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陆辕虽说不至于瘦小但也绝对算不上高大的身形,然后目光定在对方那张略显秀气,约莫十来岁的脸上,说道:“我叫苏淮,你以后可以叫我苏大哥。”
“哦,我叫陆辕。”
苏淮没预备理他,于是毫不客气地打断:“我不管你叫什么,总之这个名字以后不能用了,你可以自己取一个,要不我就给你起一个。还有,从今天起,你留在这儿了,直到身上的伤痕全部消失之前,你不能踏出这个院子半步!另外,等你伤好了,就立刻给我走人!”
陆辕愣了愣,这才明白了:“你这是怕我连累你?我又不是坏人……”
“你要真不是坏人,就该知道我好心救你,你就别给我惹麻烦!但凡你拖着这副身子出去,被别人发现报了官,我窝藏罪犯的罪名就洗不清。我也是没办法,才把你藏在家里。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乖乖藏着,别害我!”
被人家这么防着,任谁听了心里也不会太舒坦。再说这副身子做过什么,跟他陆辕是半点关系的都没有,自己还偏偏得替人担罪名,遭白眼,陆辕更是憋闷。要不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说什么也不会在这儿继续呆下去。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等伤一好,我立马走人!”心里有气,脸色也不太好,但陆辕还是没有对苏淮发作,毕竟人家说的也在理,大过年的,谁捡了个逃犯回家心里不添堵呢!
但话虽如此,陆辕还是有一种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的愤懑。这么一来,也就没什么食yù了,讪讪把碗往chuáng头一放,被子一卷,背过身去bī自己睡觉。
半晌,也是睡不着,倒是听到苏淮一阵一阵的脚步声,继而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肩膀:“不是喝粥么?”
转过脸,苏淮正端着一碗粥瞅着自己,陆辕愣了一下,嘿嘿笑两声,接过碗,呼呼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瞥着苏淮,陆辕忽然觉得,这个人除了长了一张臭嘴,到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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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着,陆辕算是在苏淮这住下了。
同chuáng,那是自然的。
苏淮的家就这么一丁点大,毛坯似的砖瓦房,套着个里外屋。里屋也就这么一张chuáng,陆辕有伤下不了chuáng,不过,苏淮若是因着顾忌耽误自己睡觉那也就不是苏淮了。
陆辕本是想跟苏淮打听打听这里的qíng况,也好做下一步打算。结果正赶上年尾忙的时候,苏淮天一亮就起来,打扫、洗刷、喂喂家禽,料理一下猪棚,晾晒菜gān腊ròu,准备过年的酒ròu,偶尔被村里人叫去看诊……总之,比起成日赖在chuáng上的陆辕,他有很多事qíng可做。
当然,这些事qíng里也包括陪他捡来的“大麻烦”闲聊解闷。如果“喝粥”“吃药”“睡过去一点,很挤”“你扯着我被子了”这些算是闲聊的话。
陆辕本是个爱玩的人,前世泡吧、K歌、派对……但凡是热闹就少不了他,如今可好,回到古代也就罢了,还被这孱弱的身子禁锢在硬邦邦的chuáng上,一时都别妄想着下地。最重要的是,家里明明就住着个大活人,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从苏淮那里打听到的事,还没有陆辕竖耳听外面邻居闲聊知道的多……
这个地方叫石河村,村里家家户户都是靠种田过日子,除了村里几个大户,大多是贫苦小百姓,生活很是俭朴。这几天陆辕能吃上白米粥还都是沾了过年屯了粮的光,不然,也只有啃囊饼就山野菜的命。
这些,还都是陆辕从邻居的家长里短里提炼出来的。
石河村这种小地方,邻居家里发生点jī毛蒜皮的小事,一天之内也能传的人尽皆知。陆辕偷听人家的八卦容易,外人看着这苏家小哥老去镇上买药买米,也多少有些怀疑。于是陆辕养伤的这些日子,不断有人打着各种名号,过来窥伺,所幸都被苏淮一一应付了过去。
只是,很奇怪的是——按理说,不论是没事儿在胡同里唠闲嗑儿的,还是愿意捅邻居家八卦的,都该是四五十岁的大妈。可陆辕在这里呆了有十多天了,就从没听见过一丝女人的声音!没见过一个女人!
“先喝粥,再吃药。”端着食盘进屋,就看到陆辕又是那副神游模样,苏淮嘴皮子颤了一下,挤出这么一句,利索地把东西搁在chuáng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