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安澜应声端量了康玄一一眼,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康玄一指间乌黑的灵元上停留了一瞬,不动声色地颔首:“嗯。”
经凤安澜和康玄一这么一打岔,凤元九和狐主涂冠玉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氛围霎时一松。
凤元九探出神念细细端量过凤安澜,心中稍安,躬身行礼恭声唤:“外公。”
狐主涂冠玉折扇一展,笑意盈盈地骂凤安澜:“小凤凰,你这是有点儿精气神儿就要拆我的台啊!”
凤安澜拂袖托起凤元九,斜睨着狐主嗤笑:“好好的话不能好好的说,偏要九哥儿一剑斩了你送你应劫,你才舒坦?”
他家外公这话的意思是……
凤元九心思一动,抬眼看向凤安澜:“外公,你是说……”
凤安澜斜睨狐主涂冠玉,轻哼:“你自己说。”
狐主涂冠玉干笑一声。
合起折扇,以扇骨敲着掌心沉吟了稍许,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小六并非不能救。”
凤元九慢吞吞地把视线挪到狐主身上,静静地看着狐主涂冠玉不吭声。
被“熊孩子”看的受不了。
狐主涂冠玉轻啧一声,又道:“现在救不了,得待本王恢复了再说。”
凤元九皱眉,硬邦邦地道:“条件。”
狐主涂冠玉笑了,被凤元九气笑的:“本王救不救小六全凭心意,与你何干?”
这父子俩这是不能好了。
凤安澜眉心轻跳,冷叱:“都好好说人话。”
狐主涂冠玉轻哂,手中折扇轻晃了两下,到底换了个腔调,重新说了一遍人话:“本王想救小六的时候自会救他,无需你来跟本王谈条件。”
凤元九觑了一眼自家外公冰冷的神色,指节蹭着鼻尖轻咳一声,亦跟着换了一副姿态,语态恭敬的问:“敢问狐主,何时想救我六哥?”
转眼间,凤元九便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就好一副前倨后恭的姿态。
狐主涂冠玉略感牙疼地轻哂一声,摇着折扇收回神念挪开眼,漫不经心地道:“待本王伤势痊愈以后自会救他,至于本王何时痊愈你也别问,问了本王也是无可奉告。”
你狐主还是你狐主,就不会说个人话。
凤元九拳头又有点硬!
凤元九握紧拳头,拇指指腹从尾指到食指,依次压过每一根手指的指节,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敢问狐主,如何才能让狐主早日痊愈?”
狐主涂冠玉看着凤元九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特别惹人探究:“这个本王不便奉告。”
这样的爹,要不还是杀了吧!
凤元九默默地看着狐主涂冠玉,压制着一剑捅过去、一板砖拍过去的冲动,面无表情的问:“敢问狐主,有什么是狐主可以奉告的?”
狐主涂冠玉脸上笑容愈发别有深意:“这——个——吗——”
狐主拿腔拿调,口拖长音,折扇敲着掌心吊足了凤元九的胃口,才含着笑说了一句:“小六这般模样跟献祭血脉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凤元九扬眉,用眼神表达了他的意思——我不信。
狐主轻嗤一声,曼声道:“爱信不信。”
康玄一:“……”
这如出一辙的臭脾气,是亲生父子无疑了。
康玄一掌心搭在凤元九肩上,不着痕迹地捏了一下,含笑道:“献祭血脉那种损德行的事儿,想来狐主也不屑于去做,元九怎么会不信?”
说完,康玄一又不着痕迹地捏了下凤元九的肩。
凤元九眼神微动,慢吞吞地点了下头:“嗯。”
康玄一忍俊不禁。
搭着凤元九的肩膀,极其自然地接替凤元九,含着笑问狐主:“狐主方才说涂成陆这不死不活的模样并非全是因为献祭血脉,晚辈百思不得其解,可否烦请狐主为晚辈解惑?”
有康玄一替他跟狐主扳谈,凤元九乐得省事,立时闭嘴等结果。
康玄一和凤元九这一番“交接”进行的太过理所当然。
狐主涂冠玉视线在他俩身上打了个转儿,轻哼一声,到底没说什么旁的话,开始替“康玄一”解惑:“小六这般模样,确实与献祭血脉没有太大干系。就算是他上赶着献祭,主导权终究还是在本王,本王用没用他的精血、用了多少,本王心中有数……”
“他上赶着?”凤元九到底没绷住,讶然打断了狐主涂冠玉的话,“他不要命了?!”
“是啊,他不要命了,献祭的时候无一丝保留,只想叫本王赶紧现身……”狐主涂冠玉看着凤元九,似笑非笑,“但凡本王心狠一点,这会子他也能如愿回归祖神怀抱了。”
凤元九神色微变,盯着狐主不吭声:“原因。”
狐主涂冠玉笑而不语。
手刃亲爹的冲动又开始鼓噪。
凤元九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改口:“狐主可知我六哥因何如此?”
狐主涂冠玉轻笑:“因为你啊。封黎那厮的弑亲血剑直冲你而来,小六替你挡下了第一剑,却怕挡不下第二剑。你又将那半截弑亲血剑封在了他体内,他自忖命不久矣,索性献祭自身精血唤本王出来应战。”
竟是如此?!
凤元九清冷昳丽的面容下,思绪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