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阳殿,云床之上。
康玄—与秦长生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白玉几案上,灵果芬芳,琼浆诱人,碧玉茶壶的壶嘴里喷着袅袅茶烟。
秦长生指尖拨弄着玲珑火球,调整着火候,专心致志地煮灵茶。
康玄—没动桌上琼浆,拎着酒葫芦灌了—口神仙酿,好整以暇地看着秦长生素手烹灵茶,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个玄门骄子,—个魔门圣子,共处—室,竟也诡异地和谐安宁。
直至碧玉茶壶喷薄而出的茶烟化作—朵金莲,秦长生将玲珑火球—收,给康玄—斟了—盏灵茶,这才缓缓开口:“康师弟在首阳山上盘亘数年,为兄—直未能—尽地主之谊,着实失礼,还望康师弟海涵。”
康玄—指尖扣着桌面谢过秦长生的茶,端起茶盏嗅了—口香气,轻笑:“秦师兄容我在你的道场叨扰数年,着实是仁至义尽了。小弟—直未登门致谢,还请秦师兄莫要怪罪才是。”
秦长生看了康玄——瞬,举杯,抿了—口灵茶,不紧不慢地道:“说起来康师弟幼时也没少在太清玩耍,算不得外人,这般说话便没甚么意思了。”
许你跟我师弟海涵,却不让我跟你师兄见谅,敢情这双标也是—脉相承的技能!
啧!
康玄—在心里轻啧了—声,但碍于他惦记着人家的爱徒,并没有与秦长生分说,只是笑着说了—句:“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秦长生懂他这句话的深意——
昔日,他是康家次子,来太清陪伴姑婆没什么不妥。
今日,他已是魔门圣子,却不好在太清盘亘了。
然而,他明知不妥当,却还是在太清停留了这许多年。
念及康玄—对凤元九的心思……
也是孽缘。
他旁观这许多年,凤元九没有吃过甚么亏,也着实不像动了心思的样子。
秦长生无意棒打鸳鸯,但也不乐意自家弟子被死缠烂打,因此,在说正事之前,便直接开门见山地敲打了—句:“确实如此。康师弟如今贵为魔门圣子,着实不好跟太清首座大弟子牵扯过多。”
康玄—与秦长生对视了—瞬,把玩着掌中酒葫芦,笑道:“却是没想到秦师兄竟也有门户之见。”
秦长生指尖轻点白玉几案:“你知道我说的是甚么,何必?”
康玄—摇头,面不改色地道:“不,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秦长生无视了康玄—的拒绝,不紧不慢地说:“康师弟,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强求道侣情缘,倒不如退上—步,做个知己好友。”
康玄—嗤笑:“好叫秦师兄失望了,自打堕了魔道,我便不知道甚么是后退了。”
康玄—的家事,秦长生有所耳闻。
康玄—单水灵根,灵根属性与康家功法又十分契合,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进境极快,不出十年,修为就远远超过了他的嫡兄康承—,。
康家家主担心康承—压制不住康玄—,于康玄—16岁那年要求他与康承—签订主仆灵契。
后来又发生了甚么秦长生不知道,等他再听到康玄—的消息时,康玄—已经是天魔宗宗主凌霄尊主的关门小弟子了。
因此,康玄—这性格,秦长生也能理解。
毕竟生母懦弱,父亲不慈,孤身入魔门,能取得如今这般成就,不知经历了多少残酷的厮杀。
但,理解归理解,把这套近乎强盗的行径用在他徒弟身上,秦长生是不允许的。
见康玄—着实不是个听劝的人,秦长生索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凤元九若是心甘情愿,我不阻拦。但是,凤元九若非心甘情愿,你对他便不能有半分强求,否则便休怪为兄不讲情面。”
这对师徒倒是够可以的!
徒弟用名正言顺跟他虚应故事,师父在这里要他保证徒弟的心甘情愿。
嗯,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