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从透风楼灌进来的寒风,冰冷刺骨。
柳于蓝和夏东海两人出的汗都被吹的冰凉,粘在身上。
垂拱大殿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
耳边只剩下炀帝踱步的声音,
重木混合着牛皮的鞋底踩在地面上,却像踩在二人的心上一样。
“夏丞相,是朕多大的时候,先皇奉你为太师教导朕?”
吞了吞口水,
“回禀陛下,是先皇二十三年,陛下四岁时候的事情。”
“先皇二十三年,很多年过去了……”
长叹一声,炀帝眺望着远处斑驳的天空。
眼神充满了沧桑和故事。
“是啊……朕,不知不觉,朕都这么大了。”
“夏丞相,朕想问问你,朕已经到了二十五岁,是朕曾经梦里无数次幻想的年龄,可却为什么没有成为想成为的人?”
说是问夏东海,可不等他回话,炀帝自己继续说着,好像是给夏东海说,也像和自己说。
“自登基以来,朕日日勤政,广纳贤臣,西征匈奴,北抗蒙古,铸运河,收天下之兵器聚于咸阳城。”
“可大夏疆土中,反民像那野草一样,杀了一茬长一茬,怎么就杀不完了?”
“甚至你……你夏东海都要行刺于朕,先皇拜你为太傅,从小看朕长大,教朕读诗书,教朕固守大夏疆土,朕都在做了!”
“为什么反朕之人层出不穷!”
“朕只是想功盖太祖,为什么,就不行呢?”
“夏东海,你告诉朕,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总有人反朕,为什么不听朕的。你都要反朕!”
“一群贱民!”
炀帝咆哮,垂拱殿一片死寂。
任夏东海再怎么厉害,这时候也想不出办法。
“夏东海,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你对朕说过什么?”
“老臣,老臣记忆不佳……”
还没说完就被炀帝打断了,“当初朕问你,朕让你死你死你死不死,你是怎么回答的?”
“臣,臣当时说……”
炀帝再次打断夏东海磕磕巴巴的话。
“你当时说,君让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
“朕还问你儿子夏天和,你爹让你死你死不死。”
“你儿子夏天告诉朕,父让儿亡儿不亡是为不孝!”
“可你都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
“以下犯上,和太后的苟且暂且不说,还给朕生下两个孽种?!
再裹挟丽妃,协同御前侍卫霍晋飞,一个蒙面刺客,要行刺朕?”
“三个人就敢行刺大夏天子,夏东海,你好大的胆子!”
夏东海抖如筛子,这次皇帝是真动了肝火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若不是丽妃告诉朕,恐怕你都要行动了,要成功了。”
目光如炬,
夏东海被吓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就这么看着炀帝的鞋,额头的汗水都流在了地上,
汇聚了一小摊水渍。
沉默,大殿中又是一阵沉默。
炀帝一脚踹在夏东海身上,将他一脚踹翻。
“哑巴了?说话啊!”
下意识的用右手撑住地,夏东海转头看向炀帝。
眼泪,汗水,鼻涕,还有土混杂在一起,在他脸上烩了一盘大杂烩出来。
没了往日的威风,现在的夏东海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陛下…臣,臣…臣只是想活着啊!”
“你还想活着?”
炀帝上去又踹了一脚夏东海。
一脚被踹的两眼炸光,好像星河在眼前流转。
脸上被印出一个脚印。
“你让文武百官如何看朕?”
“你让百姓如何看朕?”
“你让其他邻国如何看朕?”
越说约气,炀帝此刻怒火中烧。
“三朝老臣?皇爷爷和父皇还有朕,哪里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