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说书人真的就打算在赵村住下去了,这家伙,白天肉汤泡馍,夜里评书联播,好不自在,跟神仙也差不多了吧。可这样白吃村人还不干呢!下河捡石头,搬砖筛石灰,就是他们的,这下子就跑了大半。等多凉拌讲完,他们就跟着在长安城里传播,如此一来,多凉拌的大名想不知道都难。
按照王修的说法,这露求能走的是终南捷径,养的不是一般的人望!
说的有点儿远了,还得倒回来些。那天凉拌跟刘老六说起要给多彩找家教的事,第二天刘老六就寻下了人家,就是他妹子刘三姐。
那天早起,凉拌先看了辣椒西红柿,欢喜的,不知说啥好了!红薯苗也长的快的,都超过两尺长了,还分了旁枝。好,太好了。可以插栽了。赶紧又清了盆花,培松了土,拌些草木灰和干驴粪。剪下半尺长的旁枝,插进土里,浇上水,只要生根,就能存活。啊呀呀呀,额地烤红薯,额的蒸红薯,额的红薯条…………好吃滴太!多彩蛋蛋在边上也流口水了。蛋蛋屁孩子还催着问,问也不告诉你。
“还早着呢,等猴年马月了。”就是不告诉你,要不然天天惦记着,还不都被小子给祸害了?如今早中晚三顿饭都不在自己家吃,凉拌还不好说,蛋蛋他老姐姐还催着让他多吃几口,看都惯成啥了!
这边刚忙完,洗手吃饭,那边院门响。老六来了。呵呵,看这早赶的,凉拌还没吃饭呢。招呼一起吃,他还连连摆手,说是来回个话,教多彩的老师找到了。
凉拌放下碗,问那老师是哪里的?叫啥名?可愿上门来教?
老六搓搓手,还有些犹豫,揉了两下鼻子,却说道:“那老师是我妹子。叫刘三姐。可以……”其实这小子没说实话,他家妹子巴不得跟赵村的先生扯上毛线团。
得亏是把碗放下了,不然非撂了不可!刘三姐呀!唱山歌的那位?凉拌这唐穿的净遇见熟人了!没办法,汉字就那几千个,你现在站朱雀大街上喊一嗓子李治,没人敢答应。可你要是喊一嗓子刘备,那呼啦一下,能把你包圆喽!又是重名,可刘老六他妹子咋行三了?这得问问。原来唐朝是族中男子一辈的排大小,女子一辈的另外排大小。人家分开,不混搭。
怪不得,那就应该叫刘三姐,此女就是那天让凉拌做题的。咋说也是大户人家小姐,肯定能把多彩教的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可比整日里跟着凉拌到处飘与她蛋蛋爷爷斗嘴皮子好太多了。
叫过多彩,把老师的安排告诉她。没想到倔丫头还不乐意,真是不懂老师的苦心。其实她是舍不得离开凉拌他们这个快乐的大集体。
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多彩呀,你可是有福气……”凉拌指了多云多福蛋蛋他们三个,“他三人只有一个老师,而你却是有俩老师,而且那还是个女老师,她教你弹琴呀画画呀女红刺绣什么的,这些可都是女孩子要学的,等你学会了,也给我们弹琴给我们画画,那他们三个还不都要羡慕死?”
多彩听了,有些转意,却还有些不舍,“那,那我以后还能跟老师一起学吗?”眼圈红的,似乎很受委屈。
赶紧搂着哄哄,安慰道:“当然啦。只要你想学,老师当然教你啦!你哥记得笔录也是给你看的吧,所以呀,你以后学的东西多,可是更辛苦了,老师还真怕你的小身体受不了呢。”
从赵村到刘家堡,虽不远,也有四五里路。得给孩子配辆车,车接车送也安全。这一想到配车,马上又想起琴棋书画的学习用具,赶紧让多云再去把老六叫来。得让他进趟长安,买……买好的,全都高档的!
卖塑料珠子的一万贯已经花完了。如今这些票票还是王修让二娘子送来的,不差钱,屋里还有一水桶玉佩呢。掏票票,一把就是五张。“连学生带老师,你都买下,买最好的。若是不够,你再问我要,不许省钱,否则就是丢我脸。”这话说的,就是一爆发户的嘴脸。
老六还实诚,只是个摆手,“太多了,最多二百贯,这都花不完。”说罢,还要退还凉拌三百。
“退啥呀,你都拿着,不是还有拜师礼?”凉拌说着就又将那三百贯塞还给老六。多端那小店也就是糖葫芦豌豆糕手套棉布卫生纸,这咋能送出手。
蛋蛋满脸的羡慕,知道都是女娃子学的,于是就说要给多彩庆祝一下,凉拌一听也对,就给蛋蛋了块碎银子,小子跑到多端的小店,吃了满屁股的豌豆糕,把凉拌气的,当即就要割袍断义,撵小子滚远。
还是蛋蛋他老姐姐心疼他,领进屋,又是擦又是洗的,光屁股蛋,被凉拌他们笑话了一整天。
等下午刘老六把琴棋书画刺绣女红的物件都买下,另有一车拜师礼,说是都在东市的南晋昌买的,这都是些啥玩意儿?
这应该都是赝品吧!万老掌柜都告诉凉拌了。说内府长公主早年间威逼利诱偷学了青瓷白瓷的工艺,做了不知多少的赝品以假乱真以次充好,他那店铺就是这么垮掉的。还有巧取豪夺胡子的玻璃工艺。山寨瓷器刘老六就买了四套,玻璃酒具八件。凉拌看着那绿不绿,黄不黄的,色泽不纯,透光昏暗的玻璃酒杯已经无言了。瞅瞅刘老六,再瞧瞧这废品玻璃,既然刘家喜欢,那就不说啥了。
下来就是商量明天带多彩去刘老六家拜师。还得给丫头整辆专车,这以后车接车送的也安全。多老太太叹口气,领着孙女在赵家待了个把时辰,直到天快黑了,才颠颠的回来。等凉拌讲完凡人,多彩也红着眼睛说她雅枝姐在绣楼上哭了一下午。
赵家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总是想等落实了才好做决断。如此,就错过了大好机缘。
这一夜的哀怨情愁自不必诉。第二天,天一亮赵伙耀的弟弟赵伙光就赶着马车来了。这就是给多彩配备的专车,今后车接车送都是赵伙光的事,每月十贯,不差钱!等凉拌多嘴多云一起将拜师礼都装上马车,蛋蛋多福也要跟着凑热闹去。凉拌一挥手,开拔!浩浩荡荡,就在村人的注视下,出了庄子。赵家绣楼上,雅枝一夜未眠,红着眼睛目送那远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