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赵家正拿不定主意,却见雅枝登登登从绣楼上下来,站在房门口,对奶奶爹娘说她愿意!废话,肯定愿意!丫头可是知道她是先生的三徒弟,蛋蛋排老四,敢让师姐给他做丫鬟?给老师做丫鬟还差不多!完,雅芝难道是是丫鬟的命?
不管咋说,依着蛋蛋的说法,今儿定是能退了婚的。赵家人拿定主意,就要开门。多老太太又千万叮嘱,可不能再乱了方寸。于是跟雅芝一起去里间,竖起耳朵听外间的动静。
这次二白嚯他哥,赵伙耀的大儿子开了院门,看见多家凉拌先生,罐罐太爷,蛋蛋爷爷,威伯伯都是面带微笑,亲热的招呼,连连说请。凉拌拍拍他的肩膀,笑着打趣:“小子水泥耍的不错,跟着叔好好干,大有前途咧!”赵水泥连着点头,多谢叔的抬举。众人都笑,唯有多端父子撇嘴角。
等一干人等进客堂落了座,赵伙耀坐了主位,多端坐了主客,罐罐爷凉拌几个都是陪客。赵伙耀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对多端说要退婚。多端也不恼,笑笑命儿子奉上礼物。多事有些犹豫,凉拌老罐罐赵家众人都还纳闷,这都要退婚了,还送礼做什么?却见多端一瞪眼,催促儿子。没奈何,多事磨磨叽叽从袖里掏出两个红色礼盒,打开来,一盒是两瓶九花玉露——紫色的。一盒是两副金镯子。
然后就见多端呵呵一笑,开口说道:“赵哥,咱俩家是亲家,雅枝丫头打小看着长大,喜欢的紧,如今你家闹着要退婚,可我家事娃成天的哭,没奈何,就买了这些,亲事成不成没关系,就当送丫头做个念想。”然后又哈哈一笑,将礼物推到赵伙耀面前。
却听赵伙耀也是一笑,又将礼物推了过去,“端老弟,咱今日都要退婚了,这礼却是不能收的!不但不能收,而且还要退还你家送的彩礼。哪怕加倍也是可以的!”当然得加倍,你赵家也太能作妖了,看这几个月把多端一家折腾成啥了!
“赵哥,当初我家事娃与你家丫头定亲,可是你家先提出来的!如今你家又闹着要退婚,这事不能由着你家的性子来。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事如果咱私下不能解决,那就只能去寻官府了。”多端要告官府,这正中下怀呀!赵家的女儿可是嫁给了上官老相爷家管家的儿子,这四里八乡的都知道。
却见赵伙耀又深吸一口气,“端老弟,当初俺家也是听信谣言,有点儿太急躁。如今又怕亏欠了闺女,所以,不当之处就请见谅吧。”赵伙耀这话说的也是不卑不亢。
“赵哥,当初俺家占理,现在还是俺家占理,你就不怕兄弟我告到刑部去?”
“端老弟,你我都是白身,刑部那边怕是不会受理。”赵伙耀心里暗笑,端小子,老哥我现在可是正九品!不但他这么想,赵家众人都是面露微笑。
再看多端,从怀里掏出一纸,展开来,“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伸手做了个请字,笑道:“赵哥你瞅瞅这个!”
再看赵伙耀,顿时满脸的惊恐,俩手哆嗦着捧起那张纸片,口里喃喃,凉拌听不太真切,隐隐只听见什么从八品,内侍省,心里不由一惊,这多端,啥时候入宫做了……那啥,还有胡子。
罐罐爷与多威互相对望一眼,却是苦笑着摇头。再看赵伙耀一家,相互间大眼瞪小眼,眼里都是异状。“端,端老弟,这,这个是咋,咋来的?”赵伙耀结巴着问。
“赵哥,这个恕小弟不能说。不过这上面的大印可是没有假。不信你让罐罐爷威老哥辨认辨认,看做没做假?”多端笑着摆手示意。
赵伙耀家是前朝余孽,自然不敢托大,将那官诰捧给罐罐爷多威老哥验看,这还用看?扫一眼就知道真假了。俩人都是点头。蛋蛋也抻着脖子要看,然后却又撇撇嘴:“从八品算啥?俺老师明年就整个从三品回来给你们瞧瞧!”这话说的,仿佛李治是他姐夫似的。
蛋蛋说的没错,从八品真的就是个屁!有那句话在长安城扔块砖头砸中十个人,九个都是当官的。从八品不可怕,可是内侍省的从八品就可怕了。为啥,可以直达天听!这多端既然还留着胡子在村里晃悠,那就是在内侍省里另有公干。更何况如今听说他跟刘老五还有武家走的比较近,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再看多端,笑着收回自家的诰身,庄庄重重叠好收进怀里,然后又笑着抱拳冲赵伙耀拱手,“赵哥,咱兄弟是不是要好好谈谈?”
“谈,谈谈,端,端兄弟,咱,咱还是亲家,当然得好好谈谈。”赵伙耀苦着脸皮做出笑模样。再看多事顿时喜笑颜开心花怒放,而里间却传出雅枝的悲恸欲绝的哭声。赵伙耀他老娘,赵伙耀他婆娘慌慌张张跑进里间去安抚。
外边,多凉拌起身,“罐罐爷,咱是不是该走了?”
老罐罐哼哼鼻子,不屑道:“不走干啥?又没有酒喝。”说着就起身招呼儿子。蛋蛋还有些不愿,歪脑袋问他爹:“爹,雅枝丫头不给咱家做丫鬟了?”
“做什么丫鬟?从八品,攀高枝喽!”老罐罐阴阳怪气道。
“可,可俺老师明年就封侯了!”蛋蛋不忿道!
“别瞎说,没影的事!”多凉拌一巴掌拍蛋蛋后脑勺上。
“俺,俺老姐姐说的!”蛋蛋还振振有词。今儿这蛋蛋句句都是他老姐姐说的,这老姐弟真真是亲姐弟!
老罐罐憋不住,咳嗽两声,却对赵伙耀招呼一声,扯着儿子走了。多凉拌与多威两个也跟赵伙耀多端两个拱拱手,几人一道出了赵家的院子。
然后罐罐爷就问多威:“威小子,你说端娃子那官身是咋来的?”
多威笑笑不说话,只是冲凉拌点点头。
自从小钻风过后,凉拌也是特别小心,知道自己身边有朝廷的密探,况且多嘴老哥多次提起他兄弟多九宫来信探问家里的情形。多老太太拿定主意,告诉儿子,“老二进到那地方,就是李家的奴才了,跟咱家不是一路人。”该说的不该说的,多嘴当然明白。
“老弟,做爷们儿的,该放下就放下!”多威老哥拍着凉拌的肩膀,“大丈夫何患无妻,依我说,那刘家丫头不是比雅枝更好!娶了来,明年生俩娃,日子过得有多舒坦!”老罐罐也在一旁点头。
“还有,还有上官家的小师娘!”蛋蛋在一旁提醒。
“噗~~”众人都一起乐歪。